沈晋军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载着菟菟走在前面。车把上挂着两串糖葫芦,被风一吹晃悠个不停,糖渣子掉了一路,引得后面的流浪狗追着跑。
慢点!菟菟搂着沈晋军的腰,小辫子被风吹得乱翘,车座子硌得我屁股疼!
忍着点,沈晋军回头喊,这可是我花三百块淘来的限量版,减震效果堪比劳斯莱斯——就是有点费屁股。
邓梓泓骑着辆共享单车跟在后面,黑色道袍被风吹得鼓鼓囊囊,活像个刚出锅的包子。他时不时看眼手机导航,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还有三个路口,再往前就是城西老槐树林了。
张梓霖骑着共享电动车,举着相机在最后压阵,嘴里还哼着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你那是回娘家,咱们是去探案。沈晋军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严肃点?
我这是缓解紧张情绪。张梓霖把相机对准路边的垃圾桶,你看这垃圾桶的造型,多有艺术感,拍下来说不定能得摄影奖。
叶瑾妍的声音在沈晋军脑海里吐槽:我看他是想拍黑月会的人,结果不敢,只能拍垃圾桶。
别说破嘛。沈晋军嘿嘿笑,人家也是第一次跟咱们出来执行秘密任务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片老槐树林立在路边,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枝叶茂密得像把大伞,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即使是大白天,林子里也阴森森的,透着股凉气。
就是这儿?沈晋军刹住车,打了个哆嗦,这地方比我那道观还阴,夏天来避暑肯定得劲。
邓梓泓停下车,抬头看了看最高的那棵老槐树,树干上挂着块牌子,写着百年古树,禁止攀爬,字迹都快磨没了。阴气很重,比锁灵盒里的还浓。他从布包里掏出个罗盘,指针转得跟电风扇似的,不对劲,这树有问题。
菟菟突然指着树林深处:那里有人!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老槐树最粗的那棵下面,蹲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头,正拿着把小铲子在树根下刨土,动作鬼鬼祟祟的。
黑月会的?沈晋军摸向怀里的桃木剑,看着不像谢汉辉啊,没穿风衣。
不像,邓梓泓摇摇头,他身上没有邪气,倒像是......盗墓的?
盗墓?这儿有古墓?沈晋军眼睛一亮,比黑月会的秘密还值钱不?
别想有的没的。邓梓泓按住他,先看看他在干嘛。
四人猫着腰,悄悄往树林里挪。离得近了,才看清那老头刨的地方,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跟个水桶差不多粗,里面黑得看不见底,还往外冒着凉气。
这是啥?张梓霖举着相机,手有点抖,下水道?还是......
他话没说完,洞里突然传来的一声,接着窜出只黑猫,吓得张梓霖一嗓子,相机差点掉地上。
老头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他们,手里的铲子掉在地上:你们...你们是谁?
我们是...林业部门的。沈晋军顺嘴胡诌,还扯了扯身上的道袍,来检查古树健康,你在这儿干嘛?
我...我找猫。老头指了指那只黑猫,我家猫跑这儿来了,钻洞里不出来。
黑猫了一声,跳到老头脚边,蹭了蹭他的裤腿,脖子上还挂着个小铃铛。
找猫用得着带铲子?邓梓泓盯着他,这洞是你挖的?
老头脸一红,挠了挠头:这...这不是猫钻得深嘛,我想挖大点好让它出来。他眼睛瞟了瞟洞口,你们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天黑了不安全。
他说着就要抱起黑猫走,沈晋军突然喊住他:等会儿!你这猫脖子上的铃铛,看着挺眼熟啊。
那铃铛是铜制的,上面刻着个字,跟谢汉辉锁灵盒上的花纹有点像。
老头脸色一变,抱着猫就想跑。邓梓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想走?先说说这铃铛哪来的!
老头使劲挣扎,嘴里嚷嚷着:放开我!我就是个普通老头,你们凭啥抓我!
正拉扯着,树林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响的音乐: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紧接着,一群穿着花衬衫、红裙子的大妈涌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广场舞扇子,领头的是个胖大妈,嗓门比喇叭还响:老王头!你果然在这儿!让你去领舞你不去,躲这儿偷懒是吧!
老王头一看大妈们来了,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李姐,我这不是找猫嘛......
找猫?我看你是又想偷偷挖老槐树的根!李姐叉着腰,说了多少次,这树是保护文物,挖根要坐牢的!她转头看见沈晋军等人,你们是啥人?跟老王头一伙的?
不是不是,沈晋军赶紧摆手,我们是来...来散步的,正好撞见这位大爷在挖树,想劝劝他。
算你们有良心。李姐瞪了老王头一眼,这老王头,退休前是开棺材铺的,就喜欢捣鼓这些阴沉沉的东西,前阵子还想拿槐树花泡水喝,说能延年益寿,差点没把自个儿喝进医院。
老王头脸涨得通红:我那是听偏方说的......
偏方?我看是鬼话!李姐转头对大妈们喊,姐妹们,把家伙拿出来,给这老不正经的上上课!
大妈们纷纷举起手里的广场舞扇子,有的还掏出了装广场舞音响的小推车,看架势是要动手。
沈晋军赶紧拦住: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动手多不好。他转向老王头,大爷,你老实说,这铃铛到底哪来的?还有这洞,真是为了找猫挖的?
老王头看躲不过去,叹了口气:我说实话吧,这铃铛是前几天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给我的,说让我在老槐树下挖个洞,把这铃铛埋进去,给我五百块钱。
黑衣人?戴银色面具?沈晋军眼睛一亮。
对对对,就是他!老王头连连点头,他说埋了铃铛,能保我家猫不生病,我一时糊涂就......
糊涂!李姐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那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上次还跟在广场舞队伍后面偷拍,被我一扇子打跑了!
他偷拍你们?张梓霖好奇地问,拍广场舞干嘛?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学广场舞,又不好意思。李姐哼了一声,不过他身上那味儿,跟老王头棺材铺里的一样,难闻死了。
叶瑾妍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刚才扫了一眼老王头的记忆,那黑衣人确实是谢汉辉,他给老王头的铃铛里塞了阴气,埋在树下是为了激活地脉点。
果然是他!沈晋军看向邓梓泓,现在咋办?把铃铛挖出来?
不行,邓梓泓摇头,铃铛里的阴气已经和树根缠在一起了,硬挖会惊动地脉,可能会提前引发阴气爆发。
那咋办?总不能让它一直埋着吧?沈晋军急了。
李姐在旁边听了半天,突然说:你们是不是怕这树出问题?好办啊,我们广场舞队天天在这儿跳,阳气足,啥阴气邪祟的,都能给跳没了!
广场舞能驱邪?沈晋军愣住了。
咋不能?李姐一拍胸脯,上次公园假山闹鬼,我们在那儿跳了三天《最炫民族风》,啥鬼影子都没了!阳气足,邪祟不敢来!
邓梓泓若有所思:大妈说的有道理,广场舞队伍人多,阳气重,确实能压制阴气。而且她们天天在这儿,能盯着老王头,免得他再被利用。
那就这么办!沈晋军一拍大腿,李姐,这事就拜托你们了,多在这儿跳跳,音量开最大,越大越好!
没问题!李姐爽快地答应,不光我们跳,我再叫上隔壁小区的队伍,来个百人广场舞大会,保证把啥妖魔鬼怪都震跑!
她说着就拿起手机打电话:喂,张姐吗?带你的人来城西老槐树林,今儿个咱们搞个大场面......
老王头看着这阵仗,吓得缩了缩脖子:那...那我这五百块钱......
还想要钱?李姐瞪了他一眼,罚你给我们买一个月的矿泉水,不然就把你挖树的事报给林业局!
老王头赶紧点头:买买买,我现在就去买!
看着老王头溜得比兔子还快,沈晋军忍不住笑:还是大妈厉害,比咱们的符箓管用。
这叫一物降一物。邓梓泓看着已经开始搭音响的大妈们,谢汉辉估计没想到,他的计划会栽在广场舞大妈手里。
张梓霖举着相机拍个不停:这才是真正的人民的力量,回头剪进纪录片,肯定火!
菟菟啃着糖葫芦,歪着头问:晋军哥,我们接下来去哪?是不是该去地铁站了?
不急,沈晋军看着已经跳起来的大妈们,音乐声震得树叶都在晃,先在这儿待会儿,感受下这驱邪广场舞的威力。说不定跳着跳着,谢汉辉就自己跑出来了。
叶瑾妍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看你是想趁机学广场舞吧?上次在公园看你盯着人家跳了半天。
那是研究阵法!沈晋军嘴硬,你看她们这队形,一会儿排成个字,一会儿排成个字,多像道家的八卦阵......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萧霖打来的。
喂,萧医生?沈晋军接起电话。
晋军,你们在哪?萧霖的声音有点急,我们医院的太平间又又又出事了,刚才值班护士说,负一层的冰柜自己打开了,还听到有人唱歌......
沈晋军心里一沉:唱歌?唱的啥?
好像是...《最炫民族风》。
沈晋军:......
他抬头看向正在跳得兴起的大妈们,突然觉得,这事儿可能比想象中更复杂。
难道黑月会的人,也被广场舞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