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就在几分钟内,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变得昏暗阴沉,密密麻麻的细雨打湿了惊恐地看着天空的集体农庄所有人的衣服。
一个社员松了口气,道:“只是蒙蒙细雨,没事的,这点雨正好让麦子长得更好。”
一群社员重重点头,大声附和:“没错,这点细雨不影响麦子的,只会长得更好。”
“哈哈哈,大家不要怕,只是蒙蒙细雨而已,不碍事的。”
原亭匆匆赶到农庄,厉声问几个队长:“真的不碍事?”
几个队长根本不敢确定,下雨这东西哪里是可以打包票的?现在是蒙蒙细雨,说不定过一会就是暴雨呢?
原亭大怒:“那还等什么?立刻收割啊!”
几个队长松了口气,他们早就想收割了,只是城主不发话,他们不敢擅自做主。
一个队长用最大的声音叫道:“快!立刻收割麦子!”
无数社员大声叫嚷:“收割麦子!”纷纷拿了镰刀抢入麦田间。
一阵风裹挟着雨水和稻花香扑面,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雨水的冰凉。
原亭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浑身一抖,道:“不……”
无数人闻声抬头。
灰蒙蒙不见天光的西面天空中有一条黑色的线飞快向这边靠近。
整个天地似乎陡然分成了两片,东面是阴沉、灰蒙蒙的天空,西面是一条黑色的线。
黑色的线飞快向东面扩张,越来越近,终于可以看清那黑线是翻滚的浓郁的黑到了不见一丝光明的乌云。
无数人凄厉呻\/\/吟:“不……”
浓密的乌云剧烈翻滚,阴沉微光的天空瞬间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社员颤抖着道:“不!”
另一个社员死死地盯着黑暗的天空,浑身发抖:“不……”
一个小孩死死抱紧母亲:“妈妈,我怕……”
母亲紧紧抱紧孩子,喃喃地道:“我也怕……”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
地里的麦子,今年的丰收,将会在这次暴风雨中化为泥浆……
今年……只怕……完了……
原亭陡然厉声叫道:“收割啊!快收割啊!点火把收割!能收割多少是多少!”
无数社员大声应着:“拿火把来!收割多少是多少!”好些人眼角满是泪水,绝望充斥了心灵,暴风雨就在头顶,能够抢收多少?
“轰隆!”巨大的雷声和霹雳同时落下。
粗大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照亮麦田,以及一张张绝望的脸。
“轰隆!”又是一声巨大的雷声,十几道闪电接连落下,银蛇在天空乱窜。
黄豆大的雨点随着雷电陡然落下,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
疾风裹挟着雨点以及所有人的绝望掠向远方。
原亭绝望怒吼:“不!”
无数人凄厉叫嚷:“不!”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将漆黑的田野照亮。
田野中密密麻麻的麦穗尽数倒伏在泥泞的土地中,偶尔有个别麦秆倔强地挺着,只是麦穗上光秃秃的,不见一粒麦子。
电光消失,无数人在黑暗中声嘶力竭地哭喊:“不!”
饥饿、寒冷、绝望的未来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更黑暗。
马二水兴奋地看着泥浆中的麦穗,心中的狂喜让他浑身颤抖,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狂笑堵在喉咙里。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神灵对背叛贵族老爷,做愤怒之神的走狗的惩罚!”
“这是你们的报应!”
“你们活该!”
原亭心中的愤怒不可抑制,破口大骂:“贼老天,我要杀了你!”
无数社员心中的怒火达到了顶峰,美好的未来陡然变成了绝望的地狱,都怪这场暴雨。
一个社员绝望地跪下,没有收成,还有野菜馒头和野菜糊糊吗?用p股想也知道不会有了。
那社员看着漆黑的麦田,对着轰鸣着雷声,跳跃着闪电的天空伸出双手,心中对暴雨和老天爷的愤怒,对未来的绝望再也抑制不住,凄厉叫嚷:“伟大的愤怒之神啊,请拯救你虔诚的信徒吧!”
一个个社员跪下,仰天怒吼:“伟大的愤怒之神啊,请拯救你虔诚的信徒吧!”
一个妇女抱着怀里被雨水淋湿的孩子,眼中的泪水比雨水还要汹涌。
她已经死了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也要饿死吗?
神灵就不给凡人一点点活路吗?
她尖声叫嚷:“伟大的愤怒之神啊,请拯救你虔诚的信徒吧!”
原亭仰天大叫,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流入嘴中:“为什么?为什么?只差一点点……”
无数人嚎哭,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
忽然,独特奇妙的鼓点声和一个男子的歌声遮挡了轰鸣的雷声:
“First things first (最初的最初);”【注1】
“Ima say all the words inside my head(我想将我脑海中的想法都一一吐露);”
“Im fired up and tired of the way that things have been, oh-ooh (我愤怒,我受够了过去那些一成不变的反反复复);
“the way that things have been, oh-ooh (那些陈芝麻烂谷)……”
“……that look at me, took to me, shook to me, feelin me (他们关注着我,支持着我,与我并肩携手,感同身受);”
“Singing from heartache from the pain (自痛苦和心碎中奋起高歌);”
“taking my message from the veins (自血液和心跳中认清自我);”
“Speaking my lesson from the brain (将脑海中的经历教训高声歌唱);”
“Seeing the beauty through the... (试着体验美好,透过那该死的……)
“pain!(痛苦);”
“You made me a, you made me a believer, believer (你开始让我相信,也开始对你执迷);”
“pain!(痛苦);”
“You break me down and build me up, believer, believer (你让我万劫不复,却又甘愿沦为你的信徒)……”
无数人泪流满面,跟着歌唱:“pain!(痛苦)……”
天空中一道光柱穿过乌云,缓缓向地面降临。
无数人抬头看着那光柱。
漆黑的空中,那光芒中没有雨点,没有狂风,唯有圣洁的白光。
光柱落在地上,照射在一小片泥泞的麦田上。
光亮中,一点点细小的金黄色的麦子缓缓浮起,麦子上的肮脏的泥水消失不见,倒伏的麦秆缓缓竖起,星星点点的麦子缓缓飞到了麦穗上,麦穗沉甸甸的弯腰,宛如不曾见过风雨,不曾倒伏于泥泞。
无数社员惊天动地的叫嚷,完全不知道叫着什么。
又是一道光柱穿透厚厚乌云落在泥泞的麦田中,麦子、麦秆再次缓缓飞起……
一个社员脸上满是泪水和雨水,对着光柱虔诚怒吼:“伟大的愤怒之神啊,我赞美你!”
另一个社员额头触地,这辈子的虔诚尽数用在了这一刻。
无数社员含着泪大叫:“伟大的愤怒之神啊,我赞美你!”
那抱着孩子的妇女大声嚎哭,泪水比幸福更幸福。
一道又一道的光芒穿透乌云,一道又一道光柱宛如希望打碎黑暗。
片刻间,翻滚的乌云和轰鸣的雷电消失不见,世间光明,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田地间的麦穗尽数恢复了原状,泥泞的田间干燥无比,唯有众人身上、脚下的水迹证明一切不是一场梦。
无数人大声欢呼:“伟大的愤怒之神啊,我赞美你!”一切宛如做梦,但比梦好。
原亭眼眶中带着泪,浑身发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希望。
她使劲地抹怎么都擦不干的泪水,大声叫嚷:“都愣着干什么?快收割啊!”
无数社员大声叫嚷着:“收割!收割!”冲入了麦田中。
原亭转身对食堂的社员怒吼:“去煮热水,有预防感冒的草药都用上!”
她看着那抱着幼子哭嚎的妇女,皱眉呵斥:“你!跟我来!你不要命,孩子还要命呢,你怎么可以让孩子淋雨?”
这个垃圾世界没有感冒药退烧药,但是有治疗一切的治疗药水,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
瓦卢瓦王朝的某个边境。
威塞克斯王国的人望着远处黑云笼罩在瓦卢瓦王朝的城市上空,雷雨和闪电不绝。
有人眼中闪烁着恶劣的光芒:“活该!地里就不该有这么多麦子,你们这么做是违反神灵的意志的。”
大家这么近,鸡犬相闻,哪有不知道瓦卢瓦王朝的城市的地里麦子前所未有的丰收?
瞧瞧自己的地里依然是那么可怜的几株麦子,毁灭一切的暴雨简直是自己日日最期盼的结果。
有人无声地叹息,虽然是敌国,但是地里的麦子是一样的,种地的辛苦是一样的,野菜糊糊是一样的,看着对方辛苦创造的丰收奇迹被暴雨毁灭,真心觉得对方太可怜了。
无数瓦卢瓦王朝的人大声哭泣声和祈祷声随风传来。
一群威塞克斯王国的人或叹息,或冷笑。
有人不屑地道:“祈求神灵有什么用?”
“哪个神灵管过人的死活?”
无数人平静极了,众所周知,神灵是神灵,百姓是百姓,神灵与百姓无关,神灵从来不多管百姓的闲事。
忽然,天空中响起了歌声:“First things first (最初的最初);”
“Ima say all the words inside my head(我想将我脑海中的想法都一一吐露);”
有人失声叫道:“是伟大的愤怒之神!”自带歌声出场的神灵不是音乐之神,而是愤怒之神,世界真是奇妙。
远处黑暗中,一道道光芒落下。
一群威塞克斯王国的人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只是啧啧称奇,光芒划破黑暗也是神迹了,真是好看。
远处的城市上空再无一丝乌云,无数瓦卢瓦王朝的人大声欢呼、哭泣和祈祷。
一个威塞克斯王国人眼尖,陡然惊呼:“那是什么?”
他使劲揉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为什么被暴雨摧毁的麦子恢复了原样?
更多的威塞克斯王国注意到了对面城市的麦田,大声惊呼。
有人缓缓跪下:“伟大的愤怒之神,我赞美你!”
无数人跪下祈祷:“伟大的愤怒之神,我赞美你!”
竟然有神灵管百姓的死活,管百姓的闲事?伟大的愤怒之神,我赞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