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惊年见姐姐在城墙上玩得这么开心，卖力蹦跶：“姐姐，我也要玩。”
胡惊弦立马收了神通，将小惊年抱到城墙上：“认真提醒，站稳了，不要乱动，不然会掉下去的。”
小惊年乖极了，老老实实站着，张开手臂，仰头挺胸，转头怯怯地看抱着她的姐姐。
胡惊弦鼓励地看她，她瞬间欢喜了大声叫嚷：“我是胡惊弦的妹妹胡惊年！”
喊完，小惊年欢喜地笑，转身扑在姐姐的怀里。
胡惊弦抱着小惊年下了城墙，满脸的欢喜和癫狂瞬间消失不见。
她丝毫不觉得“神灵的音乐”的震撼下，数万平民的忠心度就能从负数直接上升到100了。
为了多吃一口野菜糊糊绞尽脑汁、卑躬屈膝、什么事情都会做、什么下限都没有、理直气壮开黑店吃人的平民怎么会这么容易对陌生人忠心耿耿？
为了生存竭尽全力的人的心中永远是多疑的，因为任何一丝差错都会让tA们立刻死亡。
胡惊弦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胡惊弦回头望着城墙方向，城堡外那数万人对她的忠心度能够有20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毕竟历史上装神弄鬼发家致富的高手数不胜数，但能够将数万人的忠心度拉到50的已经是人间罕见的超级大师了。
胡惊弦恶狠狠地笑，胡某能够将被胡某裹挟的人的忠心度从负数变成50，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给予tA们好处。
胡某难道就不能故技重施，再拉一波忠心度？
她厉声道：“来人，立刻核查所有人对胡某的忠心度！”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瞬间茫然了，忠心度怎么核查？难道胡惊弦有看到忠心度的金手指？
胡惊弦继续道：“今日起，以对胡某的忠心度和对胡某的贡献划分伙食等级。”
“最早跟随胡某的女人们、跟随胡某出征威塞克斯王国的人为本座流过血，卖过命，胡某决不能辜负你们，以后就是1等口粮，每日有肉食；”
“跟随胡某从威塞克斯王国回来的人没有为胡某做出贡献，但是你们运气好，有眼光，早早地就选择跟随胡某，胡某决定奖赏你们，定为2等口粮，每日有一个面包；”
“相信胡某代表神灵，对胡某虔诚跪拜的信徒定为3等口粮，每天野菜馒头管饱；”
“嘴里喊着跟随胡某，其实对胡某半信半疑的人定为4等口粮，每天3碗野菜糊糊；”
“压根不信胡某，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人定为5等口粮，每天半碗野菜糊糊；”
“背后咒骂胡某，深深怀念利摩日伯爵或者某个被胡某砍下脑袋的贵族的人直接杀了筑京观。”
一群“资深女员工”、“忠仆”、“勇士”大声欢呼，好些人眼睛闪着光。
一个在利摩日城堡外被胡惊弦裹挟，而后跟随胡惊弦杀入威塞克斯王国的“忠仆”男人大声狂笑：“我就知道骑士小姐不会忘记我们的！”
另一个“忠仆”男人眼角都是泪水，大声道：“伟大的骑士小姐，不，伟大的公主殿下，我与我的子孙后代永远都是你最忠诚的仆人。”
一群“忠仆”用力点头，欢喜无比。
虽然“忠仆”们现在每天就有一些肉食，但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确了自己在公主殿下心中的地位。
只要自己努力为公主殿下效命，成为公主殿下的家臣，踏上光辉大道指日可待。
好几个年纪略大的“忠仆”泣不成声，想到十几代人出人头地的梦想就要实现，想到当日要是胆子略微大一些，半路逃走了，岂不是没有了今日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几个年纪略大的“忠仆”嚎啕大哭，祖宗显灵才让他们误打误撞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一个老年“忠仆”按着自己的小孙子的脑袋厉声道：“快给殿下磕头！我家生生世世都是殿下的奴仆。”
一群被午夜屠夫从威塞克斯王国裹挟回来的“勇士”同样很满意，每天有面包啊，这是几辈子都不敢想的福气。
一个“勇士”大声欢呼道：“公主殿下万岁！”
三千“勇士”齐声欢呼：“公主殿下万岁！”
被烧成灰的破烂茅草屋，被砸掉的破烂瓦罐实在不怎么值钱，以此换野菜馒头已经是大赚特赚，竟然能够吃到面包更是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三千“勇士”大声欢呼，仅仅跟在午夜屠夫身后摇旗呐喊，放火烧城，就换来了做梦都不敢想的巨大利益，以后说什么都要紧紧跟随午夜屠夫。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终于懂了，原来是要粗略筛选一遍数万平民啊，那就容易了。
胡惊弦看着欢呼的“勇士们”，花大量物资买来的忠心度就像是股票浮盈，随时随刻都会变成巨亏、深套、跳楼。
但她很清楚她此刻只能饮鸩止渴，就算上帝来了也不能三天之内将忠心度负数变成忠心度100。
胡惊弦神情狰狞，厉声道：“传令！”
“即日起，每天早上7点，中午12点，晚上7点，所有人必须停下一切工作，虔诚向东跪拜胡某，高呼七七四十九遍‘divano hu Jing xian ！’”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微微皱眉，“divano hu Jing xian”会不会太过分了？没了神剑的神秘力量加持，谁知道“divano ”是什么意思？
胡惊弦冷笑，谁管别人有没有听懂“divano ”是什么意思。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只要信徒肯用心记忆，再拗口，再不知道含义的词语一样可以背得滚瓜烂熟。
比如有几个人知道“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的？阻碍世人想起佛教就说“阿弥陀佛”了吗？
胡惊弦恶狠狠道：“仅仅喊口号是绝对不够的，我们要向先进经验学习。”
“每3天必须跳‘忠字舞’！”
“每10天必须举办‘divano hu Jing xian’弥撒。”
“每30天举办一次‘学习divano hu Jing xian心得交流会’。”
“每100天进行全封闭式一对一‘divano hu Jing xian’研讨破冰会议。”
“但凡不参加者就是对胡某不敬、不忠心、不信仰，一律杀杀杀！”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崇拜地看着胡惊弦，你真是好的不学，只学坏的。
胡惊弦眼神冰凉，不如此，如何发现真正忠心可靠的人？再说假话说100遍就变成真话，各种洗脑手段一起上，说不定真有人当真了呢。
……
城堡外，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带着数百趾高气昂的“资深女员工”和“忠仆”分头进入数万平民中传达神眷者胡惊弦殿下的最新指令。
数万平民笑呵呵地听着最新的“口粮标准”，有人觉得公主殿下蠢得没边了。
那人不屑地低声笑道：“我每天准时跪下来高呼‘divano hu Jing xian’，难道她就能知道我是不是信仰她了？”
“还真的把自己当神灵了！”
另一个队伍中，一个男人憨厚地笑：“我对伟大的公主殿下忠心耿耿！divano hu Jing xian！”
为了每天野菜馒头管饱，别说喊几声“divano hu Jing xian”了，就算让他跪下来舔胡惊弦的鞋子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心里是绝对不信的。
某个队伍中，一个妇人乐呵呵地左顾右盼，不断打眼色，不就是假装对谁尊敬又忠心吗？
这有什么难度？
每次面对管家老爷、仆役老爷的时候不是随随便便挤出憨厚又忠诚的笑容？
再说了，哪怕没有欺骗成功，不还有半碗野菜糊糊吗？虽然数量少了点，肯定吃不饱，但是白吃的东西何必挑剔。
某个队伍中，一个男人开心无比，他当然相信伟大的神眷者胡惊弦殿下。
伟大的神灵都信任胡惊弦殿下，赐予她强大的神剑，为她歌唱神灵才能听的美妙歌声。
他一个穷困的佃农为什么不信任神眷者胡惊弦殿下？
他真心真意相信神眷者胡惊弦殿下，愿意为神眷者胡惊弦殿下效死。
那个男人想着穷困潦倒饥寒交迫一辈子，终于能够为神灵而死，在神灵的天国享受美酒佳肴，心里充满了幸福。
某支队伍中，一个“资深女员工”看着百来个或紧张、或笑眯眯、或无所谓的平民，随手指人：“你，还有你，出列！”
被点到名的两人惶恐地出列，其余人笑眯眯地看着。
那“资深女员工”平静地指着某个方向道：“看见那边身材高大，拿着一把大斧头的男人了吗？”
“那是瑞彻斯特·怀特。”
“你们两个立刻去他这里报名，以后归属他的小队。”
被点到名的两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小心翼翼地问道：“队长，为什么要我们去那里，我们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了吗？”
其余队员一齐竖起了耳朵兴奋地倾听。
那“资深女员工”笑了，大声道：“做错了事情？”
“不！这是奖励你们的忠诚。”
“这里百余人只有你们两个人对神眷者胡惊弦殿下忠心耿耿。”
“你们去了瑞彻斯特·怀特的小队后就会得到三等口粮，每天野菜馒头管饱。”
那两个人满脸笑容，却毫不惊讶，他们就是对神眷者忠心耿耿啊。
队伍里其余人惊疑不定。
有人大声叫道：“队长，我也对伟大的神眷者胡惊弦殿下忠心耿耿！我也要吃3等口粮！”
好几个人大声附和，凭什么只有那两个人吃三等口粮，他们也忠心耿耿，也要吃3等口粮。
一个人放声大哭：“伟大的神眷者胡惊弦殿下就是我的太阳，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我不在乎是不是可以吃3等口粮，我在乎地是我的忠心却被人质疑啊！”
那个人奋力捶胸，哀嚎声惊天动地，就不信这样都骗不到那个女队长。
一群人极力安慰他：“队长看到的……队长知道你的忠心……”顺便用力对着那“资深女员工”打眼色，人家都哭得这么伤心了，你还不将他也定为3等口粮？
那“资深女员工”笑了，却杀气盎然：“你们觉得自己很会骗人对不对？”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每次假装对管家老爷忠心，假装今年粮食绝收，都被管家老爷一眼看穿。”
那“资深女员工”大声道：“当我站在这里，由我负责考核你们，我才明白我当年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对伟大的神眷者胡惊弦殿下是不是忠心，是不是心存怨怼，是不是伪装忠心，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人信了，退缩不语；有人不信，继续闹事。
那“资深女员工”镇定无比，招手。
几十个“勇士”拿着刀剑飞快赶到，厉声道：“谁敢闹事？”
百余队员的脸上立刻浮起了谄媚的笑容。
那“资深女员工”指着几个队员道：“他！还有他！拉出来杀了！”
百余队员看着又是几个人当场被杀，7秒钟前的记忆终于在脑海中浮现，这些“队长”是真的会杀人的。
百余队员谄媚地对着那“资深女员工”笑，不就是不能够野菜馒头吃到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野菜糊糊也蛮好吃的。
……
城堡内。
胡惊弦看看眼前一大堆早就想要看，却一直没时间看的羊皮卷，深深地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797的苦难韭菜生活，甚至还不如797的韭菜生活。
在另一个时空早7工作到晚9，一周工作7天，好歹可以喝几杯自费的、以前给大型家畜牛马喝的、现在给办公室的人形牛马喝的咖啡提神。
如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只能喝井水，而且是需要特意叮嘱必须烧开的井水。
这牛马韭菜生活竟然也降级了！
真是太狗屎了，谁爱穿越到中世纪就让谁穿越，反正她是绝对不想穿越的。
小惊年颠颠跑了进来，仰着小脸看着正在办公的姐姐，犹犹豫豫的。
胡惊弦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问道：“惊年想要听好听的歌曲？”
小惊年怯怯点头。
胡惊弦早就猜到小女孩喜欢听音乐，淡定将欧忒耳佩神剑插入神剑基座，刷新了歌单，然后又拔了出来。
片刻后，一首新的歌曲响彻天空，好不容易刷到的《the mass》果然不见了。
小惊年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抱着姐姐的手臂，脸上满是欢喜。
胡惊弦心中一痛，眼前小小的孩子享受过什么？也就是吃了几块难吃的烤肉而已。
她柔声对小惊年道：“惊年，姐姐给你做个好吃的。”
小惊年无辜地看着姐姐，用力点头：“好啊。”
……
半个小时后，小惊年一脸好奇地看着一块古怪的面饼。
这块面饼比她的脸还大，却薄薄的，有些微焦，面饼内外都有大量肉沫和蔬菜粒。
小惊年转头看姐姐：“姐姐，这是什么？”
胡惊弦看着眼前古怪的面饼，板着脸，道：“这是胡氏麦糊烧。”
这高度近似欧洲中世纪的世界的面食极其单一，穷人就是野菜混合面粉做成野菜馒头，有钱人就是吃面包。
胡惊弦拥有大量的面粉，也完整得到了城堡的烤炉，但是很可惜，她对烤面包一窍不通，也没想给迫切需要各种营养的小惊年制作一个干巴巴的黑面包。
胡惊弦索性拿面粉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饼”。
这个“饼”真是乱七八糟到了极点，与其说是“饼”，不如说是混合无数蔬菜颗粒和肉沫，却没有一滴菜油，用少许猪油煎的“杭州麦糊烧”。【注1】
天可怜见，胡惊弦甚至连“麦糊烧”，还是“麦麸烧”都没搞清楚，可她只会做这个面食了。
小惊年看着乱七八糟、像是肉沫饼，又像是葱油饼的神奇“杭州麦糊烧”，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猪油香气以及肉沫和蔬菜的味道瞬间征服了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足和幸福感满溢。
胡惊弦微笑着看着小惊年兴奋地拿起“杭州麦糊烧”，显然要大口品尝，心想这么难吃的食物都能让小惊年欢喜，她下次做个拿手的红烧肉、东波肉，保证小惊年开心无比。
下一秒，小惊年兴奋地将手里的“杭州麦糊烧”递到了姐姐的嘴边：“姐姐，这个好吃，你吃！”
胡惊弦轻轻捏小惊年的脸蛋，曾经瘦得没有一点点肉的小脸蛋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婴儿肥。
她微笑着问道：“惊年喜欢这个饼吗？”
小惊年用力点头：“喜欢！很喜欢！”她的眼睛都幸福得眯了起来，这个饼真好吃。
胡惊弦无视与人分享美食的美好品德，叮嘱道：“你是小孩子，有好吃的东西要留给自己吃，不要给别人吃。”
小惊年用力点头，然后雀跃地将手里的“杭州麦糊烧”递到了姐姐的嘴边：“姐姐，你吃！”
胡惊弦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姐姐刚才怎么教你的？”
小惊年眨巴眼睛：“姐姐说好吃的东西不能给别人吃。”
胡惊弦夸奖道：“惊年真聪明。”
小惊年又一次将“杭州麦糊烧”递到了姐姐嘴边：“姐姐，真的很好吃。”
胡惊弦看着小惊年大大的眼睛中的幸福和欢喜，轻轻地笑：“好，姐姐吃一口。”
她小小咬了一口，普普通通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小惊年大眼睛中满是喜悦，比自己吃了饼还要开心。
瑞彻斯特·怀特走进房间汇报工作，小惊年立刻将“杭州麦糊烧”藏到了背后，警惕地看着她。
瑞彻斯特·怀特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事？
胡惊弦得意地看着小惊年，道：“我家惊年最聪明了！”
……
城堡外，岑缨缨抬头，胡老大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弃了刷了一天才刷到的《the mass》？
她笑了笑，驻足细听天空中的歌声，原本在另一个位面中平平无奇的歌曲在此刻听见，竟然有种恍如隔世，潸然泪下的感觉。
她深呼吸，让那复杂的感情消失在眼眶中，厉声呵斥停下来听歌曲的平民们：“听什么听！以后有的是机会听！”
“现在列阵！”
一群平民急忙站好，厉声叫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听着伟大的神灵的歌曲操练，有种为了神灵而战的热血澎湃啊。
军营中，里奇蒙将军听着天空中换了一首又一首的美妙到了无法言喻的歌曲，确定这不是某个魔法师能够制作出来的。
他脸色阴沉，确定又是一个该死的东西插手了。
城堡内某个角落，一群欧忒耳佩村民瘫倒在地，真不明白刚才还浑身充满了力量，怎么忽然之间全身骨头酸疼，疲惫欲死，一定是天气太热中暑了。
城堡十几公里外，一群路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虔诚祈祷：“伟大的神灵，请饶恕我们的无礼，我们不知道你降临于世。”
一个路人惊慌催促着：“快点！快把野菜馒头、面包、烤肉都拿出来祭祀伟大的神灵。”
一群人在心里深深记下了这个地点，以后这里就叫“神现林”，但凡经过这里就要祭拜神灵，不然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