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身体还悬在半空，肩膀已经触到漩涡边缘。结界底部的符阵发出暗红光芒，像烧尽的炭火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热气。他的手指微微抽动，指尖发麻，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符阵即将崩解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光从墟门方向飘来。
那光很淡，像是清晨第一缕照进窗缝的日光。它没有声势，也不带压迫，只是轻轻落在江临渊眉心。他闭着的眼睛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青帝残魂出现在空中，身形几乎透明，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他双手缓缓合拢，掌心之间凝聚出一团极小的光点。这光点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一颗米粒大小的晶莹颗粒。
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只是一挥手，那颗光粒便飞向江临渊，直接没入其眉心。
江临渊的身体猛然一震，胸口剧烈起伏。原本停滞的呼吸重新开始，心跳也恢复跳动。一股暖流从眉心扩散到四肢百骸，像是冻僵的手脚突然泡进了温水里。
识海中响起一声轻响。
一道卷轴在他意识深处展开，上面写着几行字：
【检测到真灵献祭，符合条件——解锁‘碑灵诀·镇魔九击’终极式】
【技能类型：天道级镇压术】
【效果：可斩裂时空乱流，镇封魔源投影，九击之内令一切邪祟退散】
文字浮现即刻消失，但内容已深深印进神识。江临渊闭着眼，却能清晰感知到这套功法的存在。它不像其他功法需要修炼，而是直接与他的意志融为一体。
他慢慢睁开眼。
目光不再涣散，也没有恐惧或挣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握紧，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力量。
秦无涯正站在漩涡下方，双臂展开，银紫色光芒在他掌心旋转。他察觉到异常，转头看向江临渊，眉头微皱。
“你还没死？”他说。
江临渊没有回答。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金色灵力自眉心印记倾泻而下，在虚空中凝成一柄巨剑。剑身长达三丈，通体金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上古符文，每一道都泛着沉稳的光。
他握住剑柄，手指稳稳扣住。
这一握，脚下虚空忽然震动。一圈金色涟漪以他落脚处为中心向外扩散，所过之处，扭曲的空间开始恢复正常。原本撕裂的细缝缓缓愈合，空气流动变得平稳。
秦无涯眼神变了。他立刻催动掌心漩涡，加速坍缩。裂隙边缘的黑洞迅速扩大，吸力倍增，试图在江临渊完全站稳前将他彻底吞入。
江临渊一步踏出。
这一脚踩在空中，却没有落下。他的身影一闪，已出现在裂隙正上方。巨剑高举，剑锋对准漩涡核心。
他挥剑下斩。
剑锋划过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银紫色漩涡像是被刀切开的布帛，整齐断裂。裂痕从中心向四周蔓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光尘四散，如同玻璃炸开时飞溅的碎片。
秦无涯被气浪掀退两步，衣袖被剑气扫中，当场化为灰烬。他抬手挡在面前，感受到一阵灼热扑面而来。
江临渊落地，双脚稳稳踩在地面。他左手掐诀，口中吐出三个字：“碑灵诀。”
话音刚落，巨剑轰然插入身前土地。金光自剑柄为圆心迅速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阵图。阵图覆盖范围超过十丈，所及之处，空间波动停止，时间流速回归正常。
裂隙彻底闭合。
秦无涯的身影被迫显现在实空中，再无法借位移躲避。他站在原地，盯着江临渊，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警惕。
江临渊站在剑柄之上，俯视着他。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对方耳中：“你说我回不来？”
秦无涯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赢了？”
江临渊没接话。他右手一抬，巨剑自行拔起，悬浮在他身侧。他左手再次掐诀，低声念道：“第一击——镇！”
巨剑猛然下压，剑尖直指秦无涯所在位置。
地面炸开一道深坑，金光如网般笼罩全场。秦无涯立即后跃，但仍有部分灵力扫中左肩，衣服瞬间焦黑，皮肤泛红。
他停下脚步，抬起手摸了摸受伤的地方。指尖沾上一点血迹，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江临渊。
“这力量……不是你能掌控的。”他说。
江临渊没回应。他双手握剑，剑身横于胸前。金光在他周身流转，符文不断浮现又隐去。他能感觉到这套功法的分量，也知道它并非无穷无尽。
但他不需要无穷无尽。
只需要一次压制。
秦无涯双手再次抬起，掌心凝聚出新的银紫色光团。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发动，而是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三百年前，我就该杀了你。”他说，“那时候你还不懂什么叫力量，什么叫命运。现在你拿到了一点东西，就觉得能改变一切？”
江临渊静静听着。
秦无涯又走一步：“你以为你是主角？你不过是个容器。你体内的系统，你掌握的权限，都不属于你。它们只是在等一个真正合适的人。”
江临渊终于开口：“那你呢？”
秦无涯一顿。
“你等了三百年，不也是为了这个？”江临渊说，“你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杀我，是怕我比你先拿到答案。”
秦无涯脸色沉了下来。
江临渊握紧剑柄：“你说我不配。那你告诉我，谁配？你吗？一个躲在讲台后面偷灵气的老师？还是那个拿着染血印章装神弄鬼的逃兵？”
秦无涯眼神骤冷。
他双手猛然合拢，银紫色光芒暴涨。一道新的裂隙在他身后缓缓开启，比之前更窄，却更深邃。
江临渊举起巨剑，剑尖对准裂隙中心。
两人同时出手。
秦无涯打出一道时空冲击波，直奔江临渊胸口。江临渊挥剑横扫，金光如墙般挡在身前。冲击波撞上光幕，发出沉闷爆响，能量四散。
余波扫过地面，焦土翻起数尺高。
江临渊趁机跃起，巨剑高举，再次下斩。这一击速度更快，轨迹更直。秦无涯侧身闪避，但仍被剑气擦中右臂。衣服破裂，皮肤出现一道血痕。
他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又抬头看向江临渊。
“第二击——压！”江临渊喝道。
巨剑落地，金光再次扩散。这一次，阵图范围更大，直接覆盖秦无涯全身。他试图挣脱，却发现脚下像是被钉住，动弹不得。
江临渊一步步走近。
秦无涯咬牙，强行催动体内灵力，额头青筋暴起。他双手撑地，终于挣脱束缚，翻身而起，往后急退。
但他退得再快，也快不过剑光。
江临渊抬手，巨剑腾空而起，悬于头顶。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出第三式口诀：“第三击——封！”
剑身猛然下坠，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秦无涯双手交叉护在头顶，一层银紫色屏障浮现。巨剑砸在屏障上，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巨响。
屏障裂开蛛网状纹路。
秦无涯双膝一弯，差点跪倒。他猛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身形。
江临渊落在他面前，距离不到三步。他看着秦无涯，声音平静：“你说我回不来。”
秦无涯喘着气，没说话。
“现在，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