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按在口袋上，血钥紧贴着皮肤发烫。他刚从地上爬起来，脚底一滑，碎石堆猛地塌下去一块。上官玥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踉跄几步才站稳。陈慕白站在稍远的地方，手里抱着金属箱，目光扫过整座荒山。
山体正在下沉。
裂缝越来越多，从山顶一直裂到山脚，像一张张开的大口。烟尘不断往上涌，遮住了天光。地面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重，三人同时弯下腰，靠住旁边的岩石才没摔倒。
江临渊喘了口气，把噬灵珠从胸口掏出来。珠子表面泛着七彩光，和血钥的温度连成一片。他刚想说话，两件东西突然同时亮起，一道光影从空中浮现。
是地图。
立体的，悬浮在半空，线条复杂，层层叠叠。中心位置标着一个红点，周围有十二个暗色标记环绕。江临渊抬头看，那结构有点像他签到系统里拼合过的洞天图，但更加完整，也更陌生。
“这是……”上官玥往前走了一步。
地图边缘的纹路闪了一下，她立刻停住。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腹部，雷陨剑在里面轻轻颤动。她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眼神变了，像是认出了什么。
陈慕白已经走到地图前，蹲下身仔细看。他的手指在虚影边缘划过，动作很慢。忽然间，他抬头看向江临渊：“这个坐标。”
江临渊点头。
“我师父留下的笔记里提过。”陈慕白声音低下来，“他说那里埋着一块‘天碑残片’，谁找到谁就得承担代价。”
没人接话。
风从山缝里刮出来，带着一股焦味。地面再次震动，这次是从地下传来的，节奏稳定，一下接一下，像心跳。
然后他们听到了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石头掉落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的鸣响，从很深的地方传来，穿过岩层，撞进耳朵里。江临渊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人按住了呼吸。上官玥往后退了半步，手紧紧攥住衣角。陈慕白直接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地面稳住身体。
“龙吟。”他说。
话音落下，三人脚下的岩石裂开一道新缝。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灰烬和某种金属烧熔的气息。江临渊咬牙，从背包里抽出一根藤条，往地上一甩。青色的藤蔓瞬间生长，缠住三人的脚踝，另一端扎进旁边未裂的巨岩中。
他们这才没被掀翻。
地图还在空中，光影晃了几下，重新稳定。江临渊盯着那个红点，发现它开始缓慢旋转，指向山腹深处。他低头看系统界面，卷轴状的页面自动展开，一行字浮现出来：
【检测到昆仑墟碎片，建议立即前往】
字体是金色的，和以往不同。背景隐约有一道人影闪过，只存在一瞬间，看不清脸。
“这是第一次用‘最终’这个词。”江临渊说。
上官玥看着他：“什么意思？”
“以前都是提示地点、资源、任务。”他指了指界面上的文字，“这次不一样。它在催我们。”
陈慕白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他打开手中的金属箱，从里面取出一张符纸。符纸通体漆黑，边缘泛着雷光。他没有收起来，而是握在手里，随时准备使用。
“不能再等了。”他说，“地脉倒流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如果主阵彻底崩解，整个城市的灵气都会失控。”
上官玥点点头。她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点。地图上一处节点亮了起来，正是她刚才感应到的位置。那里的纹路和她记忆中的炼器世家秘阵一致，错不了。
“这里。”她说，“必须从这里进去。”
江临渊看着地图，脑子里闪过几个签到过的地点。图书馆、实验楼、游泳馆……每一个都对应一个洞天投影。他已经集齐七处，还差三处没激活。而眼前这张图，显示的正是最后一块拼图的位置。
他把手伸进口袋，握住血钥。钥匙的温度降了一些，但仍在跳动，和噬灵珠同步。
“我们怎么下去？”他问。
话刚出口，地面猛然一沉。
三人站立的区域整体下陷了半尺，周围的岩石接连断裂。远处的山坡轰然倒塌，大片土石滚落，砸出巨大的烟尘。地图光影剧烈晃动，几乎要散开。
江临渊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噬灵珠上。鲜血接触珠面的瞬间，七彩光暴涨，映照在整个地图上。光影立刻变得清晰，下方标注出一组数字：深度三百米，结构三层，入口位于西北侧断层带。
“那边！”上官玥指向山体一侧。
那里有一道斜裂的断层，原本被植被覆盖，现在因为震动露了出来。断层边缘能看到人工凿刻的痕迹，像是台阶，只是大部分已经被压毁。
陈慕白收起符纸，把金属箱背到身后。他看了眼两人：“我去前面探路。”
江临渊拦住他：“一起走。谁也不能掉队。”
陈慕白顿了一下，点头。
三人解开藤蔓，朝着断层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很慢，脚下随时可能塌陷。走到断层边缘时，江临渊往下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看不到底，只有热气往上冒。
他正准备下去，系统界面再次弹出提示：
【警告：能量波动异常，存在高危封印松动风险】
文字刚消失，地下那道龙吟声突然变了调。
不再是低沉的鸣响，而是带着某种节奏，像是在回应什么。江临渊感觉手里的噬灵珠猛地一震，血钥也在发烫。他低头看，发现两件东西之间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穿透空间。
上官玥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别看下面。”她说。
江临渊已经看到了。
在断层深处，有一点红光亮起。很小，但非常清晰。那光慢慢上升，速度不快，却带着无法阻挡的势头。他能感觉到，那不是普通的光源，而是一个正在苏醒的存在。
陈慕白举起手中的雷符，符纸上的雷光开始流转。他站在江临渊旁边，声音很轻：“它知道我们来了。”
江临渊没有回答。
他把噬灵珠收回胸口，血钥塞进贴身暗袋。背包带被他重新拉紧，手指握住了侧面的扣环。他知道接下来会很危险，但他不能停。
上官玥站在他身后半步，双手垂在两侧，体内雷陨剑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她盯着那点红光，眼神没有动摇。
陈慕白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两人前面。他的背影很稳，没有回头。
红光继续上升。
江临渊迈出左脚，踩上了断层的第一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