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进京,陈朔第一站是要去西安府拜会那些陕西布政司的高级官员。那些人也准备见见陈朔,和其聊一聊。
而陈朔倒是也进入了西安府。不过也只是暂时歇歇脚而已。
“哥哥,咱们是去住官府安排好的还是?”
“找一间客栈”
“是”
素问随即安排人员去定客栈。
任盈盈站在陈朔身边问:“这一次你为何连金萱那丫头都不带?就我和素问以及高凯的五十亲卫?”
陈朔笑道:“我这一路上有无数人盯着,各大势力都想看,既然他们想看,那么我就给他们看。就这么简单,再说。宁夜夜明都不在,我也不在。
得给家里留点东西。金萱那丫头在,若雪会好做许多。顺带也能让那些想在家里搞事情的碰个钉子”
任盈盈:“那你自己的安全呢?”
“我?能杀我的当今天下有几个人?或许少林佛门倾巢出动有可能。可不要忘记了。这一次是陛下要我去的。那些人是很厉害,可他们在背后搞事还成。
真的敢在这个时候搞事情?那反而正中那位的下怀”
“你的意思是?”
“不错。钓鱼,我就是鱼饵。有人悍然出手,就已经不是给那位上眼药,而是和人家对着干。正好有理由直接平叛么。所以,相对来说我很安全。
这一路上我更不可能去什么招待的地方。毕竟那些人太擅长出了事情丢出一个背锅的。再说,我也没什么必要和他们去虚与委蛇。”
任盈盈突然感觉有些头疼,瞥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你说你从小就是华山的一个不待见的小徒弟,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人。这么年轻怎么感觉是一个老阴货呢?”
陈朔白了 她一眼:“那谁能想到曾经的魔教圣姑还是恋爱脑呢?”
“陈朔?老娘我和你拼了”
陈朔没想到的是,任盈盈竟然不用任何武极,反而像普通女子一般朝着他开始了抓、挠、咬。
“嘿,敢和你朔爷我扎刺。啪”
“啊!”
“啪”
“陈朔,我和你拼了”
“啪”
“你还敢打我”
“啪”
“陈朔”
“啪”
“我错了。你别打了”
任盈盈的脸上都马上可以凝出水来了。
因为刚刚陈朔把她架在腿上来了好几巴掌。简直了。
她的脸蛋彻底红透。整个人都是酥麻的。
“呵。”
陈朔傲娇的昂着头就走。
“噗呲”
看着陈朔的德行,她也一下子笑了。
……
“什么?他直接包了一间酒楼?然后就直接住下了?你们没有去叫他来吗?”
“启禀大人,陈大人说,说他今夜休息后,明日一早就会朝着京城赶去,不敢耽搁时辰。请各位大人见谅”
“就这么说的?”
“是。就这么说的”
“放肆,吾等陕西布政司高位迎接他一个从五品竟然如此拿大!”
可即便再愤怒,他们也没办法。
西安府有兵吗?有。可他们调不动,事实上即便调动了西安府周边的三万多兵马,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三万多人真正的兵马加起来不到一万。
除非边军动。可边军必须紫禁城里面的那位下令。不然对于朔风,对于现在的秦州来说一点办法没有。
而吏部的一切考核他们更插不上手。有魏忠贤还有宫里的那位。
第二天一早。
一队骑兵出西安府。
路过一处已然成为灰烬的村庄时。
陈朔下令休整。
素问的脸色苍白,她缓缓走到村落中,陈朔给她取出一些祭拜的东西。
素问就跪在那里开始祭拜。
陈朔站在身后安静的看着,任盈盈不解的看着陈朔。
“这里曾经是素素的家。因为灾荒,所有人开始逃难。那会她才十岁,瘦的和个猴儿一样。
被我遇到了。当时她正要被一袋粟米换走。我也是一袋粟米,可我的袋子是那个袋子的五倍大。所以她就被我带走了。
任盈盈理解了。现在她明白为何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地和村庄停下。
素问起身,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只是缓缓走到陈朔身边,紧紧的抱着他。
陈朔这一次没有任何玩笑,也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
“哥哥,我只有你了”
“谁说的,还有你嫂嫂,还有你侄儿,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呢。你师娘对你也不赖”
“哎呀,讨厌你”
一下子逗乐了素问,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也因为这个调调吹散了不少的悲伤。
“好了。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吃人的时代。不要有什么怨言,当时代恶劣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当果脯成为生与死的时刻,那个时候一切的道德伦理都已消散。只剩下生存的本能。
你还算好的,只是卖掉你,虽然你会遭遇一生的苦难,可毕竟你还能活着。
总好过易子而食的。走吧”
“恩恩”
事实上又能有多少的伤悲的,或许素问小时候有过幸福生活,也或许她从小因为重男轻女没有过,可一切已经过去。当经历彻底的绝望,遇到了救赎。
至此后她可以撒娇,她不再为果脯而焦虑,她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去生活,去学习,她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一小撮人了。
“还看呢?小丫头,思春了”
任盈盈揶揄的轻轻碰了一下素问。
素问脸蛋一红不动声色道:“也是,盈盈姐不也是么”
“嘿,不愧是这小子培养的,一个个牙尖嘴利的”
……
只是小插曲,路途会继续,不会为某个人长期停留。
当出了西安府,走到一处野外荒山的时候。
陈朔的脸色不太好看:“曾经这里孕育了老秦人,也孕育了汉天下的基本。也是在这里,有了万邦来朝的大唐。可现在呢?
几年前,我逃离华山朝着西安府赶去的时候,这里还有山林。可这几年天灾不断,山林已经成为荒山。无数的动植物消失。乱世到来啊!”
陈朔的感慨,让身边的任盈盈和素问有些不解。
素问:“哥哥的意思是这个恶化还会持续下去?”
陈朔:“对,前段时间的蝗灾,夏天雨水越发的少,冬季的时间越来越长。树木和草已经全部消失,你说呢?”
任盈盈:“以前一直在中原和河北,有什么事情都是城市,很少关注。不过仔细一想,你说的还真的是对的。这几年似乎越发的萧条。无论是哪儿?
似乎就朔风还好一些,出了朔风,一路上真的有些触目惊心”
……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京城。
只不过五十多人都十分的疲惫,一路上有路引有朝廷的命令,不然压根来这个时间来不了。
流民、山匪、路霸。乃至于荒废的驿站。让陈朔一行人愈发的沉默起来。
也让陈朔彻底看到了明末时期的整个社会,当然,各地最好的田地,最高的房屋依旧是那些大家族。可愈发寒冷的天气也让陈朔更加感受到了小冰河时期的危害。
京城外,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京城那巍峨的城墙,可陈朔看到的却是已经有些死气沉沉的大明都城。
任盈盈看着京城的城墙道:“我是小时候来过一次京城,是东方叔叔带我来的。那时候我感觉京城好好玩,各地也很繁华,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为了这个模样”
陈朔:“事实上大明一朝对百姓很好。过去的很多年,普通百姓可以吃饱穿暖,甚至有余钱,一个国家的文盲不多。否则的话,大明不会有小说出现。
有了小说也得有人看。那些大儒和官员自然不会看,那就是市井小民去看,不会读书写字,他们也看不了。可惜啊!时局愈发的败坏。那些人愈发的贪婪。
加上天灾人祸,尤其北方百姓的生活已经民不聊生。江南好很多。所以那些苦难在真正能解决的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素问:“咱们赶路赶得都过了年了。没想到这个年咱们是在风雪夜里度过的。也不知道京城内部热不热闹”
任盈盈翻白眼,不过也想到前几日,因为大雪封路,他们无法赶路。
天气太过于寒冷。且又是在野外,陈朔和自己的亲卫在避风之地挖了几个窑洞,甚至几个时辰弄出了火炕。因为冬日,本身自带,且各地的商户也有的蜂窝煤。
让他们在窑洞里度过了好几日。
虽然很苦,可当陈朔打猎归来。当他们晚上睡在温暖的火炕上。
当陈朔砍了木材,点了旺火。素问那熟练拜年,然后拿红包。任盈盈也得了红包。
那些欢乐,似乎比过去那么多年的节日都要欢乐许多。
陈朔:“热闹?对于那些权贵而言,是热闹的。对于一年到头没有余粮,都快活不下去的他们来说。热闹是讽刺的”
素问点点头,似乎也回忆起了那些年那没有任何温度,有的只是无尽冰寒的年节。
“哥哥,刚刚联系上了。咱们的人已经在京城安排好了”
“好。现在京城外收拾一番,明日进京,我去见那位陛下”
……
“哼,西北的那个家伙来了?”
“来了。没想到他还真敢来?”
“不来?真以为那位木匠皇帝是好相与的?他妈的,朱家人尽出一些妖孽。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正德和嘉靖的影子”
“那就不要活了。御花园的湖水可是能要人命的”
“御医处理好”
“那后面?”
“皇宫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可已经有太子了啊!”
“死了不就没了?”
“也是”
“那老狗还以为吾等真的怕他?难道不知道真的想杀老狗,只要弄死他的主子。他迟早也是一盘肉吗?”
“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