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京城西郊云隐寺隐在黛色山峦间,唯有大雄宝殿内亮着一盏微弱油灯,光影摇曳中,佛像肃穆矗立,周身蒙着薄薄尘霜。
影带着三名精锐衙役悄然落在寺外,玄色劲装与夜色相融,脚步轻得未惊起半点声响。他抬手示意衙役们在外警戒,自己则握紧腰间短刀,推门潜入大殿。
殿内香火气息混杂着陈旧木料的味道,地面铺着青石板,常年踩踏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影径直走向正中的释迦牟尼佛像,按照林府管家遗书中的记载,蹲下身摸索佛像底座。底座由青石打造,边角已被岁月磨得光滑,他指尖划过底座边缘,忽然触到一处细微的缝隙,触感与周围石材截然不同。
影眸色微动,指尖用力抠挖,青石板块缓缓松动,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暗格内铺着油纸,包裹着一卷泛黄的布条,正是当年林文彦让管家藏匿的证据。他小心翼翼取出布条,展开一看,上面用墨笔记录着当年西北粮草转运的详细路线、数量,还有几处被圈注的节点,旁边标注着“张启元亲信交接”“匈奴人接应”等字样,末尾还附着张启元与匈奴使者通信的片段抄录,字迹正是林文彦的亲笔。
“找到证据了。”影心中松了口气,将布条重新裹好塞进怀中,正欲起身离开,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僧人的惊呼:“你们是什么人?擅闯佛门圣地,休得放肆!”
影眼神一凛,迅速将青石板块复位,起身藏到佛像后侧。殿门被猛地推开,十几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手持长刀闯入,为首者身材高大,声音低沉:“奉大人之命,搜查大雄宝殿,任何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影握紧短刀,暗自警惕。这些人来势汹汹,显然是冲证据而来,想必是当年参与陷害林文彦的元老察觉到了动静,派人前来阻拦。他如今孤身一人,还要护住证据,不宜硬拼,只能寻机脱身。
蒙面人分散开来,在大殿内四处搜查,刀鞘碰撞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格外刺耳。一名蒙面人走到佛像前,弯腰查看底座,影屏住呼吸,指尖扣住短刀刀柄,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寺外突然传来厮杀声,伴随着衙役的呼喊:“大人,我们来接应您了!”
为首的蒙面人脸色一变:“不好,有埋伏!先撤!”
影抓住机会,从佛像后侧跃出,短刀出鞘,寒光闪过,直取为首者咽喉。为首者猝不及防,慌忙举刀格挡,刀刃相撞迸出火花,他借力后退,厉声喝道:“拦住他,不能让他带走东西!”
剩余蒙面人立刻围了上来,影身形灵活,短刀在手中翻飞,每一招都直指要害。衙役们也冲进大殿,与蒙面人展开厮杀,殿内佛像摇晃,油灯被撞倒在地,火光瞬间蔓延开来。
“大人,快走!我们掩护您!”一名衙役喊道,挥刀逼退两名蒙面人。
影点头,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转身朝着殿后偏门跑去。蒙面人见状,纷纷追了上来,为首者更是甩出一把飞刀,直取影的后心。影侧身避开,飞刀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门框上,刀刃震颤作响。
他不敢停留,一路冲出云隐寺,翻身上马,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蒙面人骑着马在后紧追不舍,箭矢不断从耳边飞过,影俯身贴在马背上,手中短刀挥扫,击落射来的箭矢,速度丝毫未减。
半个时辰后,影终于甩掉追兵,抵达大理寺外。此时天已蒙蒙亮,萧烬鸿早已在府衙门口等候,见他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证据拿到了?”萧烬鸿迎上前,目光落在他怀中的油纸包裹上。
影点头,翻身下马,将布条递给她:“幸不辱命,这是林大人留下的证据,上面记录着当年粮草转运的疑点,还有张启元勾结匈奴的痕迹。”
萧烬鸿接过布条,展开仔细查看,越看脸色越沉。布条上的记载清晰详实,每一个节点都对应着当年的粮草失踪案,张启元勾结外敌、嫁祸忠良的罪行昭然若揭。
“好,太好了!”萧烬鸿握紧布条,眼中闪过怒火与欣慰,“有了这份证据,就能还林文彦满门清白,揪出当年参与陷害的元老!”
一旁的苏慕言也凑上前来,看完布条上的内容,轻声道:“这份证据至关重要,只是当年参与审理此案的三位元老权势滔天,我们贸然呈上,恐怕会引发朝堂动荡,甚至会遭到他们的反扑。”
萧烬鸿点头,她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你说得对,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先将证据妥善保管,再收集三位元老与张启元勾结的更多线索,等到时机成熟,再一并呈给陛下,让他们无从抵赖。”
正说着,沈清辞端着早餐走来,见众人神色凝重,便轻声问道:“证据找到了?可是遇到了麻烦?”
萧烬鸿接过早餐,递给影一份,笑道:“证据找到了,只是后续还需谨慎行事。你昨晚没休息好,怎么不多睡会儿?”
沈清辞脸颊微红,轻声道:“担心你们,睡不着。找到就好,林大人的冤屈终于有机会洗清了。”
影默默吃着早餐,目光落在萧烬鸿身上,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暖意。昨晚险境环生,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护住证据,平安回来见她,如今任务完成,又见她安然无恙,心中格外踏实。
吃过早餐,萧烬鸿召集众人议事。苏慕言负责整理当年三位元老的履历,查找他们与张启元的往来信件;沈清辞继续打探林文彦幼子的下落,希望能找到更多证人;影则负责监视三位元老的动向,防止他们察觉异常后销毁证据;林舟则带人核实布条上记录的粮草转运节点,寻找当年的知情者。
众人各司其职,迅速行动起来。萧烬鸿坐在书房内,看着手中的布条,心中思绪万千。当年林文彦满门抄斩,何其惨烈,若不是林府管家留下遗书,这份冤屈恐怕永远无法昭雪。而“幽冥阁”信函中提及此案,说明“幽冥阁”与当年的阴谋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这些元老便是“幽冥阁”背后的支持者之一。
想到这里,萧烬鸿眸色锐利起来。她不仅要还林文彦清白,还要揪出所有幕后黑手,为大靖扫清隐患,让那些作恶多端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转眼三日过去,苏慕言整理出了三位元老的详细履历,发现他们当年都曾受到张启元的提拔,在林文彦案后,职位都得到了晋升,显然是利益共同体。影也传来消息,三位元老近日频繁会面,行踪诡秘,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而且他们府中都多了不少陌生的蒙面人,像是在加强防卫。
“看来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萧烬鸿看着苏慕言递来的履历,沉声道,“林舟那边有没有消息?布条上的粮草转运节点核实得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林舟急匆匆地走进来,神色兴奋:“大人,核实清楚了!布条上记录的三个转运节点,当年都有牧民目睹过张启元的亲信与匈奴人交接粮草,而且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位牧民,他愿意出面作证!”
“太好了!”萧烬鸿眼中闪过喜色,“证人找到了,证据也足够充分,是时候将此事禀报陛下了。”
当日午后,萧烬鸿带着证据和证人证词,前往皇宫面见女皇。太极殿内,女皇看着布条上的记载和证人证词,脸色铁青,拍案而起:“张启元!好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勾结外敌,嫁祸忠良,害我大靖忠臣满门抄斩!还有那三位元老,助纣为虐,罪该万死!”
萧烬鸿躬身道:“陛下息怒,如今证据确凿,证人也已找到,恳请陛下下令,彻查当年参与陷害林文彦的所有人员,还林大人满门清白,以正朝纲。”
女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准奏!萧烬鸿,朕命你全权负责此案,调动大理寺所有力量,务必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臣遵旨!”萧烬鸿躬身领命,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离开皇宫后,萧烬鸿立刻下令,派人前往三位元老府中,将他们捉拿归案。影带着衙役们迅速行动,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很快便将三位元老制服,押往大理寺大牢。
审讯室内,三位元老起初还拒不认罪,声称自己是被诬陷的。萧烬鸿将布条证据、证人证词一一摆在他们面前,又让当年的牧民出面作证,面对铁证,三位元老终于无从抵赖,纷纷低头认罪,供述了当年与张启元勾结,陷害林文彦的全部经过。
原来,当年张启元为了争夺相位,暗中与匈奴勾结,调换西北粮草,导致边境将士断粮惨败。为了掩盖罪行,他联合三位元老,伪造证据,嫁祸给负责粮草转运的林文彦,先帝震怒之下,下令将林文彦满门抄斩,张启元则顺利升任丞相,三位元老也得到了提拔,权倾朝野。
案件查清后,萧烬鸿将审讯结果禀报给女皇。女皇下令,追封林文彦为“忠烈公”,为其满门平反昭雪,没收张启元与三位元老的家产,充入国库,其家人则被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称赞萧烬鸿公正无私,为忠臣洗刷了冤屈。大理寺内,众人也都松了口气,沈清辞更是激动得眼眶泛红,为林文彦感到欣慰。
萧烬鸿站在大理寺的庭院中,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格外平静。解决了这桩二十年前的冤案,不仅还林文彦满门清白,也揪出了朝堂上的蛀虫,为后续清剿“幽冥阁”扫清了部分障碍。只是她知道,这并不是结束,“幽冥阁”背后的势力仍在,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即将来临。
这时,影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大人,沈公子传来消息,找到了林文彦幼子的下落,他如今在江南隐居,改名换姓,成了一名教书先生。”
萧烬鸿眼中闪过喜色:“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派人将他接回京城吧,让他知道,他父亲的冤屈已经洗清了。”
“属下明白。”影点头应下,目光落在萧烬鸿身上,带着深深的敬佩与温柔。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修长,庭院中的海棠花随风飘落,落在他们肩头,格外惬意。萧烬鸿知道,有身边这些人的陪伴与支持,无论未来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能一一克服,守护好大靖的安定与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