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李百川惨死荒野的余悸未消,忘忧镇被更深沉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探案团四人压力陡增,苏明加强了混沌之力的感知网,试图捕捉那无形凶手的蛛丝马迹。
叶启灵的木灵珠更是将监控范围扩大,不仅笼罩陈家,也将疯道士吴玄通和粮商周世仁的住处纳入观察。
姜若兰夜以继日地分析着三种死法残留的奇异物质,试图找出共性。
子无双则闭目静坐,竹笛横于膝上,神识如最精密的罗盘,扫描着小镇每一丝异常的精神波动。
然而,第四起命案,依旧在第四天的深夜,以一种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极端惨烈和诡异的方式降临了。
死者是疯道士--
吴玄通!
他的尸体,是在他自己那间位于镇北破庙里的、供奉着不知名神像的偏殿中发现的。发现者,是住在破庙附近、被深夜凄厉惨叫声惊醒的刘婶。
探案团赶到破庙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香烛燃烧后的焦糊味,还有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混乱癫狂的气息残留。
偏殿内景象,触目惊心。
吴玄通穿着他那件脏污不堪的道袍,仰面倒在冰冷的神像脚下。
他的死状,比前三人加起来都要恐怖和疯狂!
他的双手,满是粘稠的鲜血和...
破碎的眼球组织!
十指如同鹰爪般弯曲、僵硬,指甲缝里嵌满了血糊糊的皮肉碎屑!
而他的脸上...
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血淋淋、黑洞洞的窟窿!
眼球,竟然被他自己的双手,生生抠挖了出来!
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染红了花白的胡须和胸前的道袍。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脸上凝固的表情。
那不是痛苦,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狂热和疯狂!
嘴巴大张着,似乎死前还在发出非人的狂笑或嘶吼,牙齿上沾满了血迹。
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痉挛般的僵直,仿佛在承受着无法想象的、来自精神层面的酷刑!
“啊——!”
跟进来的刘婶只看了一眼,便双眼翻白,直接吓晕了过去。
饶是探案团四人见多识广,也被眼前这自戮双目的惨烈景象震得心神一凛。
姜若兰强压着翻腾的胃液,上前检查。她先查看了吴玄通的双手,确认指甲的损伤和残留物与眼眶的创伤完全吻合。
“确系...自己用手挖出了双眼!”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死因...初步看是剧痛和失血引发的休克猝死。但...”
她目光落在吴玄通扭曲的脸上。
“这表情...太诡异了。自己挖眼,应是极端痛苦,为何他脸上是...疯狂和狂热?”
叶启灵立刻催动木灵珠。
碧光笼罩吴玄通的尸体,重点探查其头部。
绿光流转间,显化出颅内并无物理损伤,但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残留的精神波动却如同狂暴的海啸,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混乱、自我毁灭的疯狂,以及一种...
被千百倍放大的、自身施加于他人的恶意幻象冲击的痕迹!
同时,木灵珠在吴玄通紧握的左手掌心,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周围混乱精神力融为一体的特殊灵力残留——
这残留带着强烈的“反射”、“放大”和“烙印”特性,与前三种手法残留的灵力特征又截然不同!
“第三种力量!”
叶启灵惊道。
“作用于精神!引动了他自身最深的恐惧和...恶意?”
苏明则在勘察现场。破败的偏殿内,神像蒙尘,供桌倾倒,香炉打翻,符纸散落一地。
在吴玄通倒毙的位置附近,散落着几枚占卜用的铜钱,还有一个摔裂的罗盘。
苏明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在一堆乱糟糟的符纸和香灰中,发现了一小块被撕下的、染血的布条。
布条颜色靛蓝,质地普通,像是从道袍上撕下来的。
布条上用鲜血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字迹癫狂潦草,难以辨认,依稀能看出是:
“...是...镜...不...真...眼...看...”。
“镜?眼?”
苏明皱眉思索。
子无双站在偏殿门口,没有踏入这血腥混乱之地。
他腰间的竹笛,此刻正发出极其轻微、但频率异常急促的震颤,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他的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幕,又转向镇西的方向,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极为凝重的神色。
“恐惧、贪婪、暴虐...”
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夜风吹散。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百倍、千倍地...反噬其身!”
疯道士吴玄通,这个装疯卖傻、借驱邪之名行欺凌之实的家伙,最终以最疯狂的方式结束了自己——
亲手挖掉了自己的双眼!
死前经历了何种恐怖的精神冲击,无人知晓。
他留下的血书残片,“镜”、“眼”二字,又暗示着什么?
探案团四人离开破庙,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四种死法:安详窒息、自锤胸膛、内腑尽碎、自挖双眼。
手法迥异,却都诡异绝伦,指向同一个源头——
那对看似最不可能的西头夫妇。
然而,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