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部的护士长拿着电子板,对着以季寻墨为首的七个“重点看护对象”絮絮叨叨,语速快得像在报菜名:
“...忌辛辣刺激,忌高强度训练,忌情绪激动,定期回来复查能量稳定性...特别是你,季寻墨!安执判特意交代,你的药...呃,糖,定量供应,再乱吃下次就来医疗部常住!都听明白了没有?”
七个刚刚拆掉绷带、换回训练服的少年站成一排,蔫头耷脑地应着:“明白了...”
季寻墨松了口气,但听到情绪激动一句又有点心虚——刚才差点和于小伍打起来算不算剧烈情绪波动?
终于拿到“释放通知”,七个人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医务部大楼,重见天日的感觉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基地的空气依旧带着点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
“自由——!”于小伍夸张地张开手臂。
然而这自由的喜悦还没持续三秒,就被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影给冻住了。
只见医务部门口的小广场上,执行者上将厉战和“异能人”领袖宿凛正站在那里。厉战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军装,表情严肃,宿凛则穿着便于行动的制服风衣,脸上带着温和却略显疏离的笑意。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气氛算不上紧张,但也绝对谈不上融洽,活像两个被迫一起等公交的陌生人。
“...所以,找个时间,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谈谈。”厉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但仔细听,底下似乎压着一丝别的什么。
宿凛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当然,厉上将。等双方日程都方便的时候吧。”语气礼貌而周全,却也把距离感拉满了。
七个崽子瞬间噤声,互相交换着“哦豁又来了”的眼神,蹑手蹑脚地想从旁边溜过去。
可惜晚了。
宿凛已经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真切起来,转身迎向他们:“出院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目光关切地扫过每一个人,尤其在季寻墨和秦茵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没事了宿领袖!”
“好得很!能打死老虎!”
“谢谢宿领袖关心!”
几人七嘴八舌地回答。
于小伍嘴快,顺口就问了一句:“宿领袖,刑渊教官呢?怎么没见着他?”按理说他们出院,刑渊那个铁血总教官应该第一时间来“慰问”外加布置地狱训练计划才对。
宿凛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刑教官啊...他暂时来不了了。他被关禁闭了。”
“啊?!!!”
七个崽子的惊呼声差点掀翻屋顶。
“为什么?!”
“刑教官怎么了?”
凛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没办法。从你们这一届进入训练部开始,连续两次大型实战演练,负责人都是他。结果呢?”
他挨个指过去,“第一次,集体挂彩,好几个重伤,集体获得医务部病房大礼包。第二次,更离谱,遇到新型融合型‘异变者’,这种概率的事都能让你们碰见,比刮彩票中奖还小的概率,又集体住院。”
他顿了顿,看着目瞪口呆的孩子们:“每次实战都出这种‘特别’的意外,而且一次比一次惊险。这情况,总得有人出来负责,给上面一个交代。老刑他自己也觉得说不清,主动申请的禁闭。”
众人一阵沉默。确实,这两次实战的意外程度,简直像是在针对他们。
“可…可这又不是刑教官的错!”季寻墨忍不住开口,眉头紧皱,“第一次是情报失误,第二次是出现了未知的新型‘异变者’!怎么能让他背锅?”
他摊了摊手:“两次实战,两次都出现计划外的重大意外,还都导致学员重伤住院。这情况...总得有人出来负责,走个流程安抚一下上面那些人的神经。虽然我们都知道,这跟刑教官的关系不大,甚至可以说没他情况可能更糟...但规矩就是规矩。”
众人沉默了。确实,这两次意外都太邪门了,刑渊纯属倒霉催的。
闻人镜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也不能怪刑教官...”
宿凛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你懂的”的意味:“所以啊,只是意思一下,关一个星期的禁闭,让他冷静冷静,顺便避避风头。”
众人:“...”好吧,这很基地。
“那...现在的训练...”苏九笙沉声开口,比较关心实际问题。
“暂时由白璃教官主要负责。”宿凛说道。
七个崽子的脸色瞬间齐刷刷地垮了一下。
白璃教官...那个会用狙击镜观察他们早餐热量摄入、要求蒙眼拆枪同时背诵辐射公式的“鹰眼”女魔头!她的训练方式,某种程度上比刑渊的暴力锤炼更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厉战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沉稳,却是对着宿凛说的:“你的手下,你倒是护得紧。”
宿凛脸上的笑容不变,转头看他,语气轻飘飘的:“厉上将说笑了,按规矩办事而已。毕竟,我们‘异能人’可比不了你们执行者,家大业大,禁闭室想必也宽敞些?”
厉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七个崽子瞬间感觉空气中的电火花噼啪作响,集体缩了缩脖子,试图降低存在感。
于小伍赶紧打圆场,干笑着:“啊哈哈...那什么...宿领袖,厉上将,我们刚出院,得先去训练部报到了!白璃教官等急了可就不好了!再见!”
说完,也顾不上礼貌了,七个少年如同受惊的兔子,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地飞快逃离了这片无形的雷区。
跑出老远,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视线在空中无声交锋。
卓曜喘着气:“...所以,刑教官禁闭...其实是宿领袖把他保下来的吧?”
楚珩之点头:“大概率。否则按规矩,连续重大事故,不可能只关一周。”
于小伍哀嚎:“但我宁愿刑教官回来啊!白璃教官的数学题比‘异变者’还可怕!”
卓曜勾唇一笑:“我看未必。”
其他人:......
你一个狙击部门的预备役不要跟我们说话。
季寻墨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宿凛和厉战依然站在原地,隔着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说着什么。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没有交汇。
他忽然觉得,大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好像比废墟里的怪物还要复杂难懂。
而现在,他们得先去面对白璃教官的“关爱”了。这可比什么离婚夫妻吵架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