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的石壁渗着水珠,每一滴坠落都在地面砸出细碎的声响,混着铁链拖地的摩擦声,像支催命的调子。狼成业指尖抚过鞭梢的倒刺,那些月牙形的尖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妖异的光。
“老东西,抬头看看。”他抬脚踹在陈三炮膝弯,却没料到对方纹丝不动。狼成业眉头刚皱起,那始终低垂的头颅已猛然抬起——原本浑浊的眼瞳里炸开两簇寒星,速度快得让火把的光晕都泛起涟漪。
“你……”惊觉不对的瞬间,手腕已被铁钳般的力道扣住。狼成业只觉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倒刺鞭“啪”地坠在地上,还没等他呼救,对方并拢的指尖已如利刃扫过胸前大穴。一股麻痹感顺着经脉炸开,他想张口,喉咙却像被棉絮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四肢软成面条。
陈三炮的声音贴着他耳廓落下,冷得像地牢深处的冰碴:“你爹没教过你,有些人碰不得?”掌风裹挟着刚猛的灵力拍在他心口,狼成业眼珠猛地凸起,嘴角涌出的血沫在下巴凝成暗红的珠串,身子软软瘫下去时,眼睛还圆睁着,映着头顶摇曳的火光。
金红色的天鸳圣火骤然腾起,像朵盛开在黑暗里的花。火焰舔过尸体的瞬间,皮肉筋骨便化作簌簌飘落的灰烬,唯有那颗头颅被陈三炮用灵力护住,留在满地灰末中央。他指尖在脸上一抹,皱纹消退,白发转青,身形挺正时,已换上狼成业那身沾着血迹的青色劲装,连说话时刻意拔高的语调都分毫不差。
空间龟从阴影里滑出来,小爪子托着个油纸包,龟甲上还沾着地牢的潮气。“喏,”它把纸包往陈三炮手里一塞,“这锁灵粉是早年从个老毒物那换的,尊武境以下沾了,灵力就跟冻住的河似的,半个时辰内别想动分毫。”
纸包拆开的刹那,一股极淡的草木气飘出,混在地牢的血腥里几乎难以察觉。陈三炮捏了点粉末在指尖捻了捻,眼底寒光乍现:“徐烨然那条老狐狸,正好尝尝滋味。”
他转身往地牢外走,靴底碾过地上的灰烬,留下浅浅的印子。牢房外的石桌上摆着个粗陶酒壶,标签上“烧刀子”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被酒渍泡得发涨。陈三炮拔开塞子,将锁灵粉尽数倒进去,手腕轻巧地转了几圈,壶内立刻传来细微的咕嘟声,原本浑浊的酒液竟透出几分晶莹,还漫出股类似灵草的异香。
大厅里的烛火比别处亮堂,徐烨然正背着手踱来踱去,铁钩拐杖在地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坑。他独眼里的红血丝比先前更重,时不时望向通往后院的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令牌——那是白虎门三天前派人送来的信物,冰凉的触感总让他心神不宁。
“徐叔!”
听到这声带着少年气的呼喊,徐烨然猛地回头,见“狼成业”端着酒壶走进来,脸上还挂着未褪的戾气,只是眼底藏着几分刻意做出来的疲惫。“少团长,那老东西……”
“哼,早没气了。”陈三炮学着狼成业的模样啐了一口,将酒壶往桌上一墩,“我爹喝多了睡下了,临走前让我把这酒给您送来。”他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这是商会新酿的玲珑酒,加了几味滋补的灵材,说是能安神。我爹说,这次虽抓了那老贼,弟兄们折损太多,还得靠徐叔您拿主意。”
徐烨然的目光落在酒壶上,那股奇异的药香顺着鼻腔钻进来,混着醇厚的酒香,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他抓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三大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股暖意淌进胃里,连带着心里的烦躁都散了些。
“少团长说的是。”他抹了把嘴,铁钩往地上一顿,“其实不止这事,白虎门那边刚捎来口信。”他左右看了看,凑到“狼成业”耳边,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他们联合了玄武门和飞鹰堡,要干票大的——图谋四海商会的荒之战舰核心技术!”
“荒之战舰?”陈三炮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指尖几乎要捏碎陶杯。他想起东方海长老曾提过,那战舰的主炮能轰碎中小型岛屿,若是被歹人掌控,八荒之地怕是要掀起血雨腥风。
“可不是嘛。”徐烨然又灌了口酒,浑然不觉体内灵力正像被冻住的溪流般渐渐停滞,“听说那核心技术能让战舰在无尽海任意穿梭,到时候别说这混乱海域,就是圣武国的海岸线,还不是想进就进?他们让咱们出三百好手,等事成之后,分咱们三成技术……”
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眼皮发沉,握着酒壶的手一松,陶壶“哐当”砸在地上,酒水混着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徐烨然想撑着桌子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体内灵力彻底卡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