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三炮戏耍一番又认出其身份后,玉玲珑羞愤之余,心头那份因陌生而生的疏离感和拘谨反倒消散了不少。她没好气地瞪了陈三炮一眼,眼波流转间却少了几分戒备,多了些嗔怪:“算你狠,差点被你吓破胆。”
嗔怪归嗔怪,她也明白轻重,立刻收敛了神色,抬手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痕,压低声音道:“雷灵之事非同小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会吩咐下去,对外只宣称是你寻来秘制的天蝎果,才解了父亲的毒。免得消息传开,给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三炮点头认可:“如此甚好,多谢玉小姐周全。”
此时,玉宁阳和玉鹏天等人早已按捺不住,快步进入房间查看。当看到玉仲渊面色虽仍苍白,却已褪去紫黑,呼吸平稳悠长,虽未苏醒,但那微弱的生机正一点点恢复,众人皆是又惊又喜,看向陈三炮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奇迹!真是奇迹!”玉宁阳抚着胸口,连连赞叹,转身对着陈三炮拱手作揖,“多谢公子救我大哥性命!这份恩情,四海商会铭记在心!”
然而,玉鹏天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有些微妙,那笑意浮在表面,显得格外勉强,眼神深处甚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与阴鸷。虽只是一瞬,便被他极好地掩饰过去,但陈三炮感知敏锐,还是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异常,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虑——这位二叔,似乎并不希望玉会长醒过来?
检查完毕,玉玲珑亲自领着陈三炮前往商会内部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安顿。院内假山流水,亭台错落,房间布置得奢华而不失清幽,显然是招待贵客所用。
“陈公子,这几日便委屈你暂住此处。”玉玲珑站在廊下,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得肌肤莹白如玉,她巧笑嫣然,经过方才一番“打闹”,性子似乎放开了许多,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妩媚,“若觉得闷了,院外便是商会的藏书阁,或是……也可以随时来找我‘聊聊’,我知道不少东荒的趣闻呢。”
陈三炮被她这直白的邀约说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正色道:“玉会长毒素虽暂清,但根基受损严重,神魂亦有亏损,还需三次后续治疗,辅以凝神固本的丹药,方能彻底痊愈。我需在此停留三日。”
“一切都听公子安排。”玉玲珑笑得眉眼弯弯,福了一礼,这才转身款款离去,裙摆在石板路上划过轻柔的弧度。
是夜,月隐星沉,四海商会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巡逻护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出商会后门,几个起落便钻进了街角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内深处,罗尧墨早已等候在此,靠着斑驳的墙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如何?那老家伙死了没?”见黑影靠近,罗尧墨急切地问道,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黑影摘下面罩,露出玉鹏天那张写满阴郁的脸,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没有……那小子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方法,竟然真的稳住了病情,大哥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什么?!”罗尧墨又惊又怒,猛地踹向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废物!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那‘蚀骨寒魂散’无色无味,连七品丹师都查不出,更解不了吗?!”
玉鹏天脸色也难看至极,咬牙道:“那毒确实诡异霸道,连欧阳伦都束手无策!谁知道哪冒出来这么个怪胎!现在说这些没用,若是大哥醒过来,查起中毒之事,你我都要完蛋!”
罗尧墨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凶光,上前一步,凑近玉鹏天,压低声音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毒杀不成,那就把那个解毒的小子除掉!”
他舔了舔嘴唇,阴恻恻地笑道:“你回去后,想办法把商会珍藏的那份‘玲珑酒’的秘方偷出来。那酒乃是四海商会的招牌,秘方从不外传。明日,我会带人上门,就说是那小子偷了秘方,被我们罗刹商会当场人赃并获!”
“到时候,杀人夺方,顺理成章!”罗尧墨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既除了那小子,绝了玉仲渊痊愈的可能,又能拿到玲珑酒的秘方,等那老家伙彻底垮了,这四海商会,不就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玉鹏天闻言,眼中贪婪与狠厉交织,挣扎片刻,想到会长之位的诱惑,最终重重一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但动作一定要快,那小子说还要治疗三次,绝不能让他再出手!”
两人在夜色下密谋完毕,如同两只蛰伏的毒蛇,各自悄然散去。小巷深处,只余下风吹过垃圾袋的窸窣声,一场针对陈三炮的阴谋,正悄然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