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日的晨曦透过层层海水，在琉璃舫内洒下朦胧的光斑时，艾莉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啊！
如同最晴朗的天空落入深邃的海底，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湛蓝色，带着初醒的迷茫，瞬间便凝聚了整片大海的精华。当这双眼睛完全睁开，带着一丝脆弱和惊惶扫视周围陌生的环境时，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为之动容。
“你醒了。”一个清冷如冰泉，却又隐含关切的声音响起。
艾莉娅循声望去，看到守在床边的凌素雪和苏小柔。认认真真的打量俩人。凌素雪白衣胜雪，气质清冷如月宫仙子，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苏小柔则温柔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怜惜。
“谢谢你们救了我。”艾莉娅的声音带着人鱼特有的空灵质感，却有些沙哑虚弱。那些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离火仙君狰狞的面孔、抽取本源时的剧痛、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最后，是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和一道宛如神魔般降临的黑色身影。本源受损，说她比魔女好些也是勉强，其实也是半昏睡状态，直到现在才完全醒了过来。
“是叶秋救了你。”苏小柔柔声道，指了指静室外，“还有素雪姐姐，一直在帮你疗伤。”
艾莉娅的目光落在凌素雪身上，感受到对方身上那与自己水系本源隐隐共鸣，却又截然不同的冰寒纯净之力，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激。她挣扎着想要坐起，鱼尾摆动间还有些刺痛和虚弱。
“别动，你本源受损，还需静养。”凌素雪指尖一点，一道温和的冰魄之气托住艾莉娅的肩膀，阻止了她的动作。
“谢…谢谢你们！”艾莉娅的湛蓝眼眸瞬间蓄满了泪水，几颗晶莹剔透、蕴含着精纯生命气息的“海灵之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滴在温润的白玉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晕开一小片柔和的光晕。“我…我以为我再也……”
想到离火仙君那非人的折磨，想到被当作货物拍卖的屈辱，艾莉娅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悲伤和后怕将她淹没。
“没事了，都过去了。离火已经死了。”苏小柔连忙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安慰，传递着温暖的生命气息。
艾莉娅泪水流得更凶，但这泪水不再是纯粹的悲伤，更多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恐惧和绝望得到宣泄的解脱。她紧紧抓住苏小柔的手，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就在这时，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叶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一身玄衣，气息沉凝如山岳，妖异的双瞳扫过室内，在艾莉娅梨花带雨却难掩绝色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
看到叶秋，艾莉娅的身体明显一僵。她永远记得被救时看到的，就是这道如同深渊般的身影！那股斩灭离火、令天地失色的恐怖威压，以及后来驾驭骨龙的森然魔威，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敬畏、恐惧、感激……复杂无比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下床行礼，但虚弱的身体和鱼尾的限制让她动作笨拙而艰难。
“不必多礼。”叶秋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艾莉娅的动作顿住。他走到近前，目光落在艾莉娅重新焕发生机的鱼尾上，“恢复得不错。”
“多…多谢妖皇大人救命之恩！”艾莉娅的声音带着颤抖，湛蓝的眼眸仰望着叶秋，充满了最纯粹的感激，“若非大人出手，艾莉娅…艾莉娅早已形神俱灭，连灵魂都不得解脱！” 她挣扎着，不顾凌素雪和苏小柔的劝阻，上半身努力地躬下，行了一个人鱼皇族最庄重的礼节。
“举手之劳。”叶秋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斩杀一位仙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离火与本座有怨，救你，亦是顺手。”
叶秋的“顺手”二字，并未让艾莉娅的感激减少分毫。离火仙君是何等人物？那是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的仙庭巨擘！能斩杀他的存在，其恐怖程度更甚！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眼前这位神秘的叶妖皇，都是将她从无间地狱拉回人间的唯一救星。
“对大人而言或许是举手之劳，但对艾莉娅，却是再造之恩！”艾莉娅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异常坚定，“大人，我…我能否知道，…我的族人…”她眼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她被掳走时，护卫她的族人拼死抵抗，结局可想而知，但她心底仍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叶秋看了凌素雪和苏小柔一眼。凌素雪微微颔首，苏小柔则轻轻拍了拍艾莉娅的手背，温声道：“艾莉娅，关于你被掳走的经过，恐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你愿意说……”
“我愿意！”艾莉娅毫不犹豫地点头，湛蓝的眼眸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和倾诉的渴望，“我说！我要让大人知道，是谁将我推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是谁，背叛了深蓝海域的荣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空灵的嗓音带着深沉的悲怆，开始讲述那段噩梦般的经历：
“我是深蓝海域人鱼皇族的第七公主，艾莉娅·汐歌。深蓝海域，位于无尽海最深邃宁静的‘海渊回廊’地带，远离纷争，世代守护着古老的海洋圣殿。我们人鱼一族，热爱和平，以歌声与大海共鸣，极少参与外界的争斗。”艾莉娅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对故土的怀念，随即被更深的痛苦取代。
“然而，这份宁静，在三百年前被打破了。龙族三太子敖青锋，在一次巡游深海时，偶然听到了我的歌声……”艾莉娅的声音带着屈辱，“他说我的歌声蕴含着最纯净的‘海神祝福’，能助他参悟龙族至高秘典。于是，他便向我父王提出了……联姻。”
“联姻？”苏小柔轻声重复，眉头微蹙。人鱼与龙族，虽同属水族，但地位悬殊，龙族乃四海霸主，人鱼皇族虽高贵，在龙族眼中也不过是强大些的附庸。
“是的，联姻。”艾莉娅苦涩一笑，笑容凄美，“多么冠冕堂皇的词！实际上，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掠夺！我父王，深蓝海域的王者，他……他屈服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失望。
“龙族的威压，三太子的强势，还有龙族许诺的所谓‘庇护’和‘资源’……父王他，为了整个族群能在龙族的阴影下苟延残喘，为了换取那一点点可怜的生存空间，他选择了牺牲我！” 艾莉娅的泪水再次滑落，这一次是滚烫的，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痛苦。
“我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啊！他曾说过，我的歌声是海神的恩赐，是整个深蓝海域的珍宝……可当龙族的使者带着傲慢的婚书降临，当三太子敖青锋那毫不掩饰的、如同打量一件珍贵物品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时，父王他沉默了！他甚至在长老们的劝说下，亲自来安抚我，告诉我这是‘为了族群的未来’，是‘无上的荣耀’！”艾莉娅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荣耀？呵……”她发出一声悲凉的嗤笑，“将我当作一件礼物，送去给一个视我为修行鼎炉的龙族太子，换取那虚无缥缈的‘庇护’，这就是荣耀吗？！”
凌素雪和苏小柔沉默着，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修真界的残酷，弱者的悲哀，她们感同身受。叶秋的眼神依旧深邃，看不出波澜，但静室内的空气似乎更冷了几分。
“我反抗过，我哀求过，甚至以绝食和自毁本源相胁……”艾莉娅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力感，“但换来的，是更严密的看守，是父王失望而痛苦的眼神，是长老们‘不识大体’的指责。我被软禁在海渊圣殿最深处的‘静思海牢’，每日只能对着冰冷的珊瑚壁，等待着那注定到来的、将我吞噬的婚期。”
她的讲述，将深蓝海域王庭的无奈、妥协，以及身为人鱼公主的绝望，描绘得淋漓尽致。那是一个美丽生灵在强权与亲情夹缝中被碾碎的悲剧。
“终于，婚期临近。龙族派出了庞大的迎亲使团，由一位龙族仙君长老亲自率领，还有数百名精锐的龙宫禁卫。我像一件等待交割的货物，被盛装打扮，戴上了象征‘归属’的龙纹璎珞，在一队由我两位兄长和数十名最忠诚的皇家护卫组成的‘送亲队伍’‘护送’下，离开了深蓝海域，前往万妖祖山。”
艾莉娅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时刻。
“我们乘坐着龙族提供的‘碧潮龙舟’，在海渊回廊的边缘航行。那里靠近‘风暴之眼’，是深海与狂暴洋流的交界处，空间相对薄弱，常有空间乱流滋生，寻常海船不敢靠近。龙舟有龙族禁制守护，本应万无一失。”
“变故，就发生在穿越一片巨大海藻林的时候。”艾莉娅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眼中浮现出极致的恐惧，“无声无息！真的就是无声无息！一道…一道比最深的海沟还要黑暗的影子，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龙舟的正前方！它像是一条…一条腐朽的、巨大的独木舟，通体漆黑，船身上布满了扭曲的、仿佛活物蠕动的暗紫色纹路，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冷死寂气息！那就是…‘渡厄舟’！”
“渡厄舟？”叶秋眼神一凝，与几人对视。这个名字第一次听说就在万界楼，主管炎烬提及的烛九就是渡厄舟的人。而且当时还交手了，三人出手居然还让烛九给逃了。
“对！渡厄舟！”艾莉娅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龙舟上的禁制，在那艘鬼船出现的瞬间，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连一丝涟漪都没泛起，就彻底崩碎了！紧接着，一个…一个如同从九幽黄泉最深处爬出来的身影，出现在了船头！”
她的描述，与之前那龟妖惊恐的供词完美契合：
“他极其矮小佝偻，身高不过五尺，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破旧、颜色灰败、仿佛沾满了经年油污和灰尘的兜帽长袍里。长袍的下摆拖在甲板上，却奇异地不沾染一丝水汽和尘埃。兜帽的阴影浓得化不开，完全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个干瘪得如同风干橘皮的下巴，和几缕稀疏枯槁、如同死草般的灰白胡须。”
“他拄着一根扭曲虬结、顶端镶嵌着一颗浑浊暗黄色眼珠状宝石的木杖。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种无形的脉络上，让周围的空气产生极其细微的扭曲波动。我…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感觉，就像被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死死缠住了心脏！窒息！恐惧！连灵魂都在尖叫着想要逃离！”
“烛九！”凌素雪和苏小柔同时呼道。
艾莉娅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再次经历那绝望的一幕：
“我的两位兄长，都是七阶妖王初期的强者，皇家护卫也都是精锐！他们怒吼着冲了上去，各色水系法术的光芒照亮了幽暗的海藻林！但是…没用！所有的攻击，无论是狂暴的水龙卷，还是锋利的冰锥，在靠近那黑袍身影三丈之内，就无声无息地…湮灭了！像被一张无形的、贪婪的巨口吞噬掉！”
“他…他只是抬起了那根镶嵌着黄眼宝石的木杖，轻轻一点。”艾莉娅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一种规则被强行扭曲、剥离的诡异感觉！冲在最前面的几位护卫，身体瞬间僵直，然后…就像风化的沙雕一样，无声无息地化为了灰烬，连神魂的波动都消失了！”
“我的大兄，怒吼着显化出人鱼战体，手持三叉戟刺向他的心脏！那黑袍人…他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我看到了！只是一瞬间！冰冷的、非人的、爬行类的竖瞳！暗紫色的！充满了无尽的冷漠和…戏谑！他那只枯槁的、覆盖着细密暗紫色鳞片的手（天啊，那真的是手吗？更像是某种怪物的爪子！）从破旧袍袖中探出，轻易地，就像捏碎一颗气泡一样，捏碎了我大兄灌注了全部力量的三叉戟！然后…那只爪子，洞穿了我大兄的胸膛！掏出了…掏出了他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不——！”艾莉娅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痛苦地蜷缩起来，仿佛再次目睹了兄长惨死的一幕。
凌素雪和苏小柔脸色都变了。一位七阶妖王，被如此轻描淡写地虐杀！这烛九的实力，绝对恐怖！
“二兄…二兄他燃烧了生命本源，化作一道蓝光想带着我突围…”艾莉娅的声音低若蚊呐，充满了绝望，“但…那个恶魔…他只是对着我们逃离的方向，张开了那只沾满我大兄鲜血的爪子…虚空…虚空就像一块布帛一样被撕开了！混乱的空间乱流瞬间将二兄卷了进去！我…我只听到了他最后的惨叫…还有将我狠狠推开的力道…”
“然后…然后我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阴冷力量禁锢住，拖回了那艘如同噩梦般的渡厄舟上。烛九…他就站在我面前，用那双冰冷的竖瞳打量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他沙哑干涩的声音，像是用砂纸摩擦骨头：‘深海遗珠…纯血皇族…品相完好…价值…尚可。’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艾莉娅的讲述到了这里，只剩下无声的抽泣和巨大的悲伤。静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她压抑的哭声在回荡。两位兄长为保护她惨死，忠诚的护卫全军覆没，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成为了一件被交易的“物品”，也许是引来了渡厄舟的觊觎，或者根本就是巧合遇见了烛九。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良久，艾莉娅才勉强平复了一些，声音嘶哑地继续，“我已经被囚禁在一个刻满了禁制、隔绝一切水灵之气的水晶球里，双手被符文水链锁住。我能感觉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极其混乱、充满了无数驳杂而强大气息的地方…那里就是‘万界楼’拍卖场！”
“在拍卖台上，我像牲畜一样被展示！那些贪婪的目光，那些竞价的声音…他们不是在买一个生命，而是在争抢一件稀有的‘材料’！离火…离火那个恶魔最终拍下了我！”艾莉娅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恨意。
“他把我带回了他的离火仙宫…那里…那里就是真正的地狱！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他豢养我，只是为了我的本源！我的歌声能抚平灵魂创伤？他便用最恶毒的魂刺折磨我的神魂，在我痛苦哀嚎到极限时，再强迫我为他歌唱，汲取那歌声中蕴含的生命精华！我的眼泪是‘海灵之泪’？他便用尽方法刺激我的悲伤和痛苦，只为了收集那些珍贵的泪珠！我的血液蕴含海洋祝福？他便定期抽取我的精血提炼法则之源！我的鳞片…他一片片地剥离…那种痛苦…”
艾莉娅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重新长出鳞片的鱼尾，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被活生生剥鳞的剧痛。
“他…他甚至开始觊觎我的‘人鱼之心’！”艾莉娅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颤栗，“我能感觉到他那恶心的神念一次次扫过我的心脏！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我的本源被压榨到最精纯的那一刻，再挖出我的心！我想死…我真的想死！可是…那黑水晶球和符文水链的禁锢，让我连自杀都做不到！每一次挣扎，只会引来更残酷的折磨…”
“每一天，每一刻，都像是永恒的痛苦煎熬。我无数次祈祷海神的救赎，祈祷族人的出现…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绝望…”艾莉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叶秋、凌素雪和苏小柔，那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最卑微的庆幸和最浓烈的感激。
“直到…直到那一天！离火仙宫突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战斗波动！禁锢我的力量出现了裂痕！我听到了离火那个恶魔惊怒的咆哮…然后…然后就是那终结一切的毁灭光芒！”艾莉娅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叶秋身上，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虔诚和敬畏，“是您！叶妖皇大人！是您斩破了黑暗，带来了光明！是您将我从那比九幽归墟还要可怕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
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从白玉床上翻滚下来，不顾鱼尾的刺痛和虚弱，以一种近乎五体投地的姿态，匍匐在叶秋面前冰冷的地面上。深蓝的长发铺散开来，如同最卑微的信徒在朝拜她的神明。
“大人！艾莉娅这条命，是您给的！深蓝海域…我已经回不去了！父王的妥协，族群的懦弱，那里早已不是我的家！回去…等待我的，要么是被重新‘送’给龙族三太子，要么就是被其他觊觎深海皇族血脉的势力再次掳走！天下之大，已无艾莉娅容身之处！”她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哭腔，却又无比清晰。
“求求您！求求大人收留艾莉娅！”她抬起头，绝美的脸上满是泪痕，湛蓝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火焰，“艾莉娅愿为奴为婢，永生永世追随大人！侍奉大人！我的歌声，我的眼泪，我的血液，我的鳞片…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大人！只求…只求大人能赐予艾莉娅一片安身立命的角落，让艾莉娅能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于万一！求求您了！”
她说完，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冰冷的白玉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一下，又一下，带着卑微到尘埃里的恳求，也带着抛弃一切过往的决然。
静室内一片寂静。
凌素雪看着匍匐在地、卑微祈求的人鱼公主，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理解艾莉娅的绝望，也明白她此刻的选择是唯一的生路。但收留一位深海人鱼皇族公主，还是一个被龙族“预定”过的公主，这其中的麻烦和风险，不言而喻。她看向叶秋，眼神中带着询问，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恻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