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殿内,血腥与诅咒的气息混合着光明神力徒劳的净化之光,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那柄诡异的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死死钉在月无瑕胸口,血光流转,不断蚕食着她微弱的生机。
沐雨柔的半边衣裙已被月无瑕的暗红血液浸透,她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一遍又一遍地将精纯的光明神力渡入月无瑕体内,试图与那诅咒抗衡,哪怕只能延缓一丝生命的流逝。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掩不住那深可见骨的感激与愧疚。
“无瑕……对不起……对不起……”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后怕与自责,“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
她无法想象,若那匕首刺中的是自己,会是何等后果。更无法想象,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柔弱无助、甚至被她们屡屡猜忌的女子,竟会在生死关头,爆发出如此决绝的勇气,用她单薄的身躯,为自己挡下了这必死的一击。
这份恩情,太重了。
丁凡半跪在一旁,混沌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缠绕着那柄匕首,试图解析其构造,寻找拔除而不引发更大反噬的方法。他的脸色凝重至极,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匕首上的诅咒法则极其阴毒复杂,远超他目前对神域法则的理解,强行拔除,很可能瞬间就会要了月无瑕的命。
他的目光不时落在月无瑕那张因失血和痛苦而毫无血色的小脸上,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心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阵钝痛。
是心疼。心疼她的柔弱,更心疼她在这柔弱之下所隐藏的、如琉璃般易碎却又无比坚韧的善良。
也是震动。震动于她那毫无保留的舍身之举。这不仅仅是对沐雨柔的拯救,从某种意义上说,更是对整个团队关键时刻稳定性的挽救。若沐雨柔遇害,对整个混沌神宫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他心中那份因一次次守护修炼而悄然滋生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情愫,在此刻,混杂着滔天的感激、深深的心疼与难以言喻的震动,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忽视,汹涌地冲击着他的心防。
南宫舞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红唇紧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她依旧无法完全信任月无瑕,但此刻对方奄奄一息的惨状和那舍身救人的事实,像一根坚硬的刺,卡在她的喉咙,让她所有质疑的话语都显得苍白而冷酷。她默默取出更多镇定神魂、温养本源的珍稀药物,递给沐雨柔,尽管知道效果甚微。
苏婉青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以自身太阴寒气在周围布下一层静心凝神的领域,希望能减轻月无瑕一丝痛苦。
“诅咒之力与她的生命本源纠缠太深,强行拔除匕首,她立刻就会……”丁凡收回神识,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无力感。他纵横下界,面对强敌从未退缩,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棘手。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沐雨柔抬起泪眼,声音绝望。
“还有一个办法。”丁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以我的混沌本源,暂时包裹住匕首和诅咒,将其连同周围部分被侵蚀的组织,一同……封印!隔绝它与无瑕本体的联系,再慢慢寻找化解之法。”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办法,相当于在月无瑕心脉要害处埋下一颗不定时炸弹,而且需要丁凡持续消耗本源维持封印。
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来维持封印。”丁凡毫不犹豫,“雨柔,你继续以光明之力温养她的神魂,吊住生机。舞儿,婉青,你们护法,任何人不得打扰!”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
丁凡指尖再次逼出精纯的混沌本源,这一次,不再是尝试洗礼,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如丝的灰色符文,如同编织一个精致的牢笼,缓缓缠绕上那柄诅咒匕首,并向其周围被侵蚀的血肉蔓延。
过程极其缓慢,需要无比精准的控制,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爆诅咒。
沐雨柔亲自照料,寸步不离,以最温和的光明之力滋养着月无瑕近乎枯竭的神魂。
丁凡更是开始了日夜守候,大部分心神都用于维持那脆弱的封印,同时不断推演着化解诅咒的可能。
光明殿仿佛成了另一个战场,一场与死神争夺时间的无声战争。
沐雨柔怀着巨大的愧疚,亲自照料月无瑕。看着重伤的她,丁凡心中那份情愫,混杂着感激与心疼,再也无法忽视。
这份在生死边缘被无限放大的情感,将如何演变?而那柄被暂时封印的“信任的匕首”,又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再次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