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平息后的半个月,凉州城如同一个重伤初愈的巨人,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生机。
城墙上的破损处搭起了脚手架,民夫和兵士们忙着修补;街道上的瓦砾被清理干净,受损的房屋也在逐步修缮。
市集的叫卖声重新响起,虽然不如往日喧嚣,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活力。
这日,乔兰菁臂伤已大好,正与乔山静在府衙偏厅核算此次守城的物资损耗与抚恤银钱。
乔山毅带着根生从外面巡视回来,灌了一大口凉茶,感慨道:“街上总算有点活气了。我方才听几个茶摊上的人闲聊,都在夸咱们二叔呢。”
“哦?夸什么?”乔山静抬起头,饶有兴趣地问。
乔山毅抹了把嘴:“说咱们二叔是干实事的好官!要不是二叔提前下令控粮价、挖地窖、修城门,这次不知要死多少人。还有四妹妹你弄的那些挡箭牌、盾车,现在都被传神了,说你是女诸葛下凡!”
乔兰菁闻言失笑,摇了摇头:“什么女诸葛,不过是些取巧的法子。真正拼命的是将士们,还有积极配合的百姓。”
她看向账册,眉头微蹙,“抚恤银钱是一大笔开销,朝廷的封赏和拨款不知何时能到。”
正说着,乔仲远与苏清韵从外面走了进来。
乔仲远脸上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但精神尚可。
“父亲(二叔),母亲(二婶)。”几人起身。
乔仲远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刚接到朝廷文书,犒赏大军和抚恤伤亡的旨意已在路上,不日将至。陛下对凉州上下,尤其是我们乔家,此次守城之功,多有褒奖。”
苏清韵接口,语气带着一丝轻松:“总算能松口气了。菁儿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旨意到了,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或许也该回京一趟,你祖父祖母定然挂念得紧。”
提到京城,乔兰菁心思微动。
她看向乔仲远:“父亲,北狄此番败退,边境接下来会如何?”
乔仲远沉吟片刻,捋了捋胡须:“北狄主力受创,短期内应无力再组织大规模进攻。但边境小规模的摩擦恐不会少。景珩他们,会趁机巩固防线,清理残余。朝廷的意思,恐怕也是以稳为主,经此一役,国库消耗不小,需要休养生息。”
“也就是说,边境会进入一个相对平稳,但暗流涌动的时期?”乔兰菁总结道。
“不错。”乔仲远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正是如此。所以凉州的防御不能松懈,屯田、商贸也要尽快恢复。只有边城自身强大了,才能真正震慑宵小。”
这时,在外面帮忙协调药材的乔兰芷和乔林桃也回来了。
乔兰芷见到乔兰菁,眼神里已少了内疚,多了亲近与依赖:“四妹妹,城东的李记药铺重新开张了,还说多谢我们之前提供的消毒方子,要免费给军户们看一段时间诊呢。”
乔林桃也兴奋地说:“是啊,四姐!好多商铺都在自发减免税收期内的租金,说是共渡时艰!”
听着弟弟妹妹们带来的好消息,乔仲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民心可用啊。此次守城,非我乔家一己之功,是全城军民上下一心的结果。”
晚膳时分,一家人难得齐聚。
席间,话题自然又绕到了战事和后续安排上。
乔山毅道:“二叔,我就留在凉州城帮四妹妹的帮,等安定下来了再跑外务。”
乔仲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自己想清楚便好。凉州百废待兴,确实需要人手。”
乔兰菁也笑道:“大哥能留下帮忙,求之不得。”
苏清韵看着儿女们和睦,且都有了担当,心中满是感慨,对乔仲远低声道:“孩子们,都长大了。”
乔仲远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夜色渐深,凉州城在星月照耀下显得格外宁静。
但这份宁静之下,是修复的伤痕,是暗藏的警惕,也是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