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大营，中军帐内灯火幽暗。
蒙毅独自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的军报上字迹潦草，记载着各营的伤亡数字与逃兵情况。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眸此刻显得黯淡无光。
帐帘轻动，苏角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见蒙毅这般模样，不禁轻叹一声：“将军，各营已经整顿完毕，伤亡统计也出来了。”
蒙毅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问道：“苏角，你觉得大秦是不是病了？”
“将军何故有此一问。”苏角犹豫地回答。
“呵呵...”
蒙毅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自嘲一笑，“这些年来，我们为大秦东征西讨，平六国余孽，定边疆祸乱。你可曾想过，大秦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苏角沉默片刻，低声道：“将军，末将不敢想。”
蒙毅站起身，走到帐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始皇帝统一六国时，何等威风。这才几年？朝中奸佞当道，各地烽烟四起。我们这些边将，前方与叛军血战，后方却要担心自家眷属的安危...”
“将军！”苏角急声道
“将士们仍然愿意追随您！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必与叛军血战到底！”
蒙毅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苏角：“血战到底？为了什么？为了那个软禁皇帝，把持朝政的赵高吗？”
苏角噎住了，他从未听过蒙毅说出如此丧气的话。
“你去整顿防务吧。”
蒙毅挥了挥手，“我有些累了。”
苏角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躬身退出。帐内恢复了寂静，只余烛火噼啪作响。
蒙毅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容憔悴的将领，喃喃自语：“大秦...还有救吗？”
此时，义军军大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项羽帅帐内，赵戈、韩信及一众将领齐聚。
项羽虽然肩甲上还带着战斗的痕迹，但眼里战意熊熊。
“今日一战，虽未大胜，但也让蒙毅见识了我军的厉害！”
项羽声若洪钟，“接下来，必须趁热打铁，一举击溃秦军！”
赵戈接话：“项将军说得对。据探马来报，秦军军心日益涣散，正是我们总攻的良机。”
韩信上前一步，抱拳道：“项将军、赵王，末将有一计，可破秦军。”
项羽眼前一亮：“韩将军快快道来！”
韩信走到沙盘前，手指在秦军大营的位置划过：“蒙毅用兵谨慎，必会料到我军再次进攻。但他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如此之快地发动第三战。”
赵戈点头：“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韩将军的意思是...”
“明日拂晓，天未明时发动总攻。”
韩信目光锐利，“而且，我们要改变以往的阵型部署。”
他详细解释道：“后军调前，让休整较好的部队担任主攻；左右翼互换，打乱蒙毅的预判；最重要的是，将章邯的降军插入各营，既是对他们的考验，也能扰乱秦军的判断。”
英布质疑道：“让降军参与总攻，万一他们临阵倒戈...”
韩信自信地笑了：“正因为他们是降军，才会更加拼命证明自己的忠诚。况且，我们将他们分散插入各营，就算有人心怀不轨，也掀不起大浪。”
项羽拍案决定：“好！就依韩将军之计！传令全军，即刻准备，拂晓总攻！”
军令传下，联军大营再次忙碌起来。
士兵们默默检查兵器铠甲，炊事营加紧制作干粮，整个大营弥漫着大战前的紧张气氛。
赵戈与韩信走在营中，巡视各部准备情况。
“将军是否觉得此计太过冒险？”韩信忽然问道。
赵戈摇头：“用兵之道，本就险中求胜。我只是担心...章邯的降军。”
韩信了然：“将军是担心他们面对旧主，会手下留情？”
“不仅是这个。”赵戈目光深远
“我总感觉，章邯投降得太容易了。虽然他部众确实损失惨重，但以他的性格...”
韩信神色凝重：“将军的意思是，章邯可能另有图谋？”
“但愿是我想多了。”
赵戈轻叹，“当下局势，我们也只能赌一把了。”
子时过半，义军开始秘密调动。按照韩信的部署，各部悄然变换位置。后军向前移动，左右翼互换，章邯的降军被分散安插到各营中。
章邯本人被安排在项羽的中军，名为参赞军务，实为监视。这位降将对此安排似乎并无异议，只是默默地配合着一切。
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联军已经完成部署。
项羽金甲红袍，在火把映照下如同战神。赵戈一身青甲，沉稳如山。韩信则身着普通将领的战甲，毫不起眼，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将士们！”
项羽的声音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格外洪亮，“今日之战，成败在此一举！随我破敌！”
没有震天的呐喊，数万联军将士以拳击甲，发出低沉而整齐的轰鸣。这是决死的誓言。
秦军大营中，蒙毅突然从浅睡中惊醒。
他快步走出大帐，望向联军大营方向。虽然一切看似平静，但多年的战场直觉让他感到不安。
“传令，全军戒备！”蒙毅下令。
秦军刚刚开始整队，联军已经发起了进攻。战鼓未响，号角未鸣，数万义军鬼魅般从黎明前的黑暗中涌出，直扑秦军大营。
韩信亲自率领前锋，后军调前的新阵型让秦军措手不及。左右翼互换的部署更是完全打乱了蒙毅的预判。
“不要慌！稳住阵型！”蒙毅在乱军中高喊。
秦军的防线已经被撕开数个缺口。让蒙毅心惊的是，他在敌军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那是章邯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