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既成,气氛轻松了许多。
刘邦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赵王在下邳遇到一位奇人?”
赵戈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淡然:“不过是个垂钓的隐士,聊了几句罢了。”
“哦?”刘邦挑眉
“能让赵王冒雪相访的隐士,必非凡人。不知是哪位高人?”
“名讳未知,但见解不凡。”
赵戈轻描淡写,“谈及治国安民之道,颇有些独到见解。”
他故意说得含糊,既承认了张良的存在,又不透露具体信息。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更能激起刘邦的好奇。
果然,刘邦眼中狡黠,但很快掩饰过去:“天下能人异士众多,能入赵王法眼的,定非等闲。”
二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夜深。
赵戈告辞,刘邦亲自送到府门外。风雪中,两位未来的对手执手道别,表面上情真意切。
“赵王保重。”
“沛公留步。”
目送赵戈远去后,刘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转身回府,对等候在书房的心腹们道:
“赵戈此行,一为结盟,二为示威,三为张良。”
萧何点头:“他故意点破探子之事,是在警告我们不要插手张良之事。”
张耳忧心道:“若真让赵戈得到张良,如虎添翼啊。”
刘邦冷笑:“那就看谁手段更高明了。传令下邳的人,务必查清那文士的身份和下落。”
赵戈在返回驿馆的路上,亲卫低声道:“大王,身后有尾巴。”
赵戈头也不回:“让他们跟着。我们越是坦然,刘邦越是猜疑。”
当夜,赵戈在驿馆中辗转难眠。他想起临行前李姒的叮嘱:“刘邦此人,表面宽厚,内里多疑。与他周旋,须得虚实相间。”
下邳,张良每日依旧在沂水边垂钓,青衣素袍,神态悠然,仿佛真是一位不问世事的隐士。
沛县和定陶的明争暗斗,他似乎浑然不觉。
然而在这表象之下,一张精密的情报网络正悄然运转。
这日黄昏,张良收竿回城。
穿过熙攘的市集,在几个巷口随意转弯,最后走进一家不起眼的药铺。
掌柜见他进来,微微颔首,继续拨弄着算盘。
“咸阳有消息了。”
待店内无人时,掌柜低声道,手中递过一卷细小的帛书。
张良接过,在柜台下快速浏览。
帛书上详细记载着赵高近日的动向,胡亥的现况,朝中老臣被清洗的最新情况。
“赵高开始向蜀地转移财物了。”张良轻声道。
“看来他也知道咸阳守不住了。”
掌柜点头:“另外,刘邦的谋士张耳昨日抵达下邳,正在暗中查探先生的消息。”
张良嘴角微扬:“来得正好。让他们查,但要把握好分寸。”
“赵戈那边...”
“赵戈是个明白人,但他还不知道我们的真正实力。”
张良收起帛书,“让他继续查,但要让他觉得是靠自己本事查到的。”
此时,赵戈正在下邳城中的一处隐秘据点听取亲卫的汇报。
“张良每日行踪规律,除了垂钓就是在家中读书,偶尔去市集买些日常用物。”亲卫队长禀报道
“但我们发现,他常去的那家药铺有些蹊跷。”
“哦?”赵戈挑眉。
“药铺掌柜看似普通,往来顾客中有些人不像是来买药的。”
亲卫队长压低声音,“而且我们发现,张良在家中时,偶尔会有信鸽出入。”
赵戈陷入沉思。他原以为张良是孤身隐居,现在看来远非如此。这位留侯在暗处经营的力量,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继续监视,但不要打草惊蛇。”
赵戈下令,“另外,注意张耳的动向。”
正如张良所料,张耳此时也在下邳城中四处打探。
张耳化装成商人,在下邳最繁华的客栈住下,每日以采购药材为名,暗中查访张良的消息。
“掌柜的,听说下邳有位张先生,精通易经,不知可否引见?”张耳在药铺中试探道。
掌柜头也不抬:“客官找错地方了,我们只卖药,不识得什么张先生。”
张耳不甘心,又在市集中打听。但下邳百姓对张良的存在似乎一无所知,这让张耳更加确信此人非同寻常。
张耳在城内苦寻无果,赵戈却有了意外发现。
深夜,一名亲卫急匆匆来报:“大王,我们发现张良的住所下有密道!”
赵戈立即起身:“带我去看。”
在张良宅邸后方的一片竹林中,亲卫移开伪装的石板,露出向下的阶梯。赵戈示意亲卫在外等候,独自举着火把走入密道。
密道曲折向下,墙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赵戈认出这是阴阳家的标记,心中对张良的身份有些猜测。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扇石门。
他轻轻推开,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宽敞的地下室,墙上挂着巨大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方势力的动向。书架上堆满了竹简,桌上还摊开着一卷未写完的《运命论》。
让赵戈震惊的是,地图旁边还挂着一幅字:“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赵王不请自来,未免失礼。”
张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赵戈猛然转身,见张良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面带微笑。
“先生恕罪。”
赵戈拱手,“戈实在是...”
“好奇?”
张良走进来接话,点亮桌上的油灯,“还是不安?”
灯光下,地下室的全貌更加清晰。
赵戈看到地图上不仅标注着项羽,刘邦和他的势力范围,还有各地粮仓,驻军等详细信息,其精确程度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