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泉眼的淡蓝色灵光，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忽明忽暗。
林默盘膝静坐，指尖凝着的一缕灵气刚要注入丹田，却突然像被无形的线拽了一下，顺着经脉往手腕窜去，引得他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又乱了。”
他缓缓吐出口气，垂眸看着掌心紊乱的灵气，心里暗忖：突破化神中期这三天，元神总像裹着层湿棉絮，明明灵脉灵气充足，却总跟元神隔着层屏障。是突破太快没稳住？还是……泉眼深处的神剑在搞鬼？
上次探神识时，神剑符文明明亮了，怎么还会干扰灵气？难道是符文在传递什么信息，只是自己没看懂？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九阶伪装符的灵光在袖底悄然流转——化神后期巅峰的气息得稳住，要是因为灵气紊乱露了破绽，别说弟子会起疑，外面盯着灵脉的势力也会嗅出不对劲。
“师父，您又在琢磨巩固修为的事？”
顾清玄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攥着半截剑穗跑过来，剑穗上的剑竹纤维还沾着露水，脸上的沮丧藏都藏不住：“弟子没用，练‘剑网锁敌’时，剑气收窄总不均，要么把傀儡放跑，要么直接扯破剑网。”
林默抬眼，压下心里的疑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你之前练剑柱连刺太猛，收剑时还带着惯性。试试让剑气在掌心转三圈再收，就像揉面团似的，先松后紧。”
他捡起根剑竹，指尖凝气虚画，心里却在盘算：清玄的剑术底子够，但控气还差点火候。正好借这个机会磨磨他的性子，要是能在五天内练会，再教他剑穗稳气法——既解决了问题，又能让他觉得是自己努力换来的，比直接给答案管用。
顾清玄眼睛一亮，攥着剑竹就往训练场跑：“弟子现在就去练！”
看着他的背影，林默重新盘膝，神识悄悄探向泉眼深处。
刚触到神剑轮廓，符文就突然亮起道微光，紧接着，一缕极淡的黑色气息顺着神识飘来，绕着元神转了半圈，又像怕被发现似的，瞬间隐去。
“瘴气？”
林默心里一紧：这气息和黑风山脉改造黑鳞兽的瘴气同源，但更纯、更隐蔽，像是被提纯过。是黑雾殿的人？他们怎么摸到灵脉深处的？是之前那个黑影干的？
他指尖凝起灵气想追，瘴气却早没了踪迹，只在元神表面留下丝淡黑痕迹。这痕迹要是不除，会不会影响后续巩固修为？要不要用灵脉灵气净化？
转念又想：不行，要是动静太大，弟子们肯定会问。而且对方既然敢放瘴气，说不定在等着看自己的反应。不如先留着这痕迹，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正好借这机会，看看灵脉的净化力到底能不能慢慢化解。
“师父！预警符不对劲！”
陈小宝的喊声突然传来，带着慌急。林默起身赶过去，就见他举着预警符，符纸上的红光缩在边缘，像被什么东西罩住，连气息来源都探不清。
“符阵感应不到具体气息，只知道在百里外飘着，而且……它能躲着探查！”陈小宝挠着头，语气困惑，“我加了三层聚灵纹，化神初期的气息都躲不开，这次连是修士还是妖兽都分不清。”
林默接过符纸，指尖灵气刚注入，符纸就发烫，红光忽缩忽涨。他心里立刻有了数：能避开七阶预警符，要么是对方擅长隐匿术，要么是有干扰灵气的法器。黑雾殿的手段倒是比想的细，还知道从预警符下手。
但他没点破，只是拍了拍陈小宝的肩膀：“把‘反隐纹’加上，就是我之前教你的细痕，画在符纸边缘。要是能在三天内改良好，我就把隐息草给你——掺在符墨里，能让探查范围再扩三十里。”
看着陈小宝攥着符笔跑向符房，林默心里暗笑：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小宝练练反隐符的手法。宗门大会上肯定有不少人用隐匿术，现在练熟了，到时候才不吃亏。
他转头走向灵脉边缘的剑竹林，刚靠近就发现不对——竹叶上的露水泛着丝淡黑，像是沾了什么东西。摘下片叶子，指尖灵气拂过，露水瞬间化作黑烟，消散时的波动和元神上的黑痕一模一样。
“都摸到灵脉边缘了，还不敢直接动手，看来对方也在试探。”林默捏碎竹叶，心里盘算：他们想用瘴气污染灵脉？可惜灵脉的净化力能化解大半，顶多让竹子沾点灰，正好给弟子们当“活教材”。
刚转身，苏晴就抱着药篮匆匆跑来，脸上满是焦急：“师父！灵瘴花出问题了！”
药篮里的灵瘴花，花瓣边缘发黑，灵气稀薄，有的已经枯萎：“我去储物室检查，一半灵瘴花都是这样，沾了奇怪的粉末，灵气像是被吸走了！”
林默拿起朵灵瘴花，指尖灵气拂过，黑色粉末化作的黑烟和剑竹林里的一致。他心里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是瘴气残留，用灵脉泉水泡半个时辰就能逼出来。枯萎的花瓣别扔，磨成粉掺在清瘴丹里，还能增强药效。”
苏晴愣了愣，没想到师父这么平静，又追问：“可净瘴丹的配比我总拿捏不准，要么药效不够，要么灵气太散……”
“按‘三比二’来，灵瘴花性烈，清瘴草性凉。”林默耐心指导，心里却在想：晴儿的丹术差在细节，正好借处理灵瘴花的机会，让她练“小炉丹”——每次只炼三颗，摸透配比再批量炼。等她练会了，再教丹火控温术当奖励，这样她才会觉得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以后遇到问题也敢自己解决。
苏晴眼睛亮了，抱着药篮往丹房跑：“弟子一定好好练！”
林默看着弟子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灵脉的异动、预警符的异常、灵瘴花的问题，看似是麻烦，其实是最好的“练兵机会”。弟子们在解决问题时提升实力，自己也能借着这些小动作，摸清黑雾殿的路数。
至于元神里的瘴气痕迹、灵脉深处的神剑异动，慢慢来就好。
他回到泉眼旁，没有再强行巩固修为，而是顺着灵脉灵气的流向，慢慢调整呼吸。元神的金光虽然还有些波动，但比之前稳了不少。九阶伪装符的灵光，也随着灵气节奏融入气息，浑然一体。
就在这时，泉眼深处的神剑突然嗡鸣一声，符文亮起道淡金光，悄悄裹住那缕渗透进来的黑色气息。两者没有冲突，反而像在相互试探，紧接着同时隐去，只留下丝极淡的涟漪。
林默心里一动，没有深究。
有些秘密，不用急于揭开。
就像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不用急于戳破。
等弟子们的丹、符、剑再精进些，等自己的修为彻底稳住，到了妖灵秘境，再跟黑雾殿好好算总账。
他闭上眼，继续引导灵气，灵脉的淡蓝色灵光随着呼吸起伏，将泉眼笼罩在温和的光晕里。
山门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剑竹林的清香，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暗处的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