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确实是个麻烦。博士，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的那些寄生体在华国散播不了。”
霍金斯单独放大华国地图，屏幕上跳出一排排参数曲线。
“我改造后的虚吾伊德寄生体，最初形态只有指甲盖大小。通过多种路径进入宿主体内后，它一边吸收养分成长，一边与宿主达成共生。”
他顿了顿，指尖轻敲屏幕。
“为保证渗透率，我让它在这个阶段几乎舍弃了其他所有能力，甚至是生存能力，专注于‘寄生’本身。代价是——它在人体内的存活率并不高，大约三成，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体‘排异系统’清扫。”
“可一到华国群体，存活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唯一成功的几具人偶，还是我在学术峰会期间直接手术植入的成熟体。”
“我起先以为是华国的气候原因，后来解剖样本才发现，华国平均体质显着优于其他人群，尤其年轻一代，指标差距几近两倍。我为‘普通人’定制的寄生体，在他们体内几个呼吸就会被代谢出去。”
“哦？”暗黑物质来了兴致，“他们怎么做到的？大规模基因优化？”
“不是。”霍金斯自傲的脸上罕见地浮起一丝古怪，“是一个叫广播体操的东西。如今已经更迭到第七套。”
他顺手调出几份旧档案。
“我追根溯源，最早出自一个名为郭申的人。他所创的‘导引术’强调练气。所谓‘气’，看上去是波导之力与人类肉身力量的一种耦合。此法既可锻炼波导，也能强健体魄，还能提高波导觉醒的概率。后来被华国有关部门民用化、标准化，演化为广播体操。效用削弱、普适性提升，但照这个进度推演，再过十来代，华国人均觉醒波导并非没有可能。”
“至于郭申本人，我能找到的资料不多。只知他寿命极长，被人称作‘武祖’。传闻仅凭肉身便可击败这世界上绝大多数宝可梦。”
暗黑物质身上的淤泥波纹骤然一滞，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迟疑片刻才道：
“郭申……活没活着不好说，但按时间来算，他现在应该有一百八十岁。我只能提醒你，别把他当人类看。他在一百五十岁寿辰时，曾赤手空拳与圣剑士们切磋。细节不详，我只知道，后来最年轻的那位圣剑士——凯路迪欧，选择拜他为师。”
霍金斯嘴角微抽。他在华国地图的“重点监测”栏里，又添上了“郭申”。
“凤王、炎帝、水君、雷公、烈空坐、云天纵、达克莱伊……”
他低声复述这些名字，目光一点点冷下去。
“真是碍眼啊。”
“麻烦确实不少。”暗黑物质也叨念着，忽地笑了，“不如把他们送走？反正华国人常把‘征途是星辰大海’挂嘴边。你们世界的航天技术不是这边高吗？打包一份给他们，等华国人都离开，我们再动手。”
虽然它的目标确实是让这世界上的一切都陷入虚无，但是本体才有这样的力量，它只是具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分身，若非选择了这位“博士”合作，以它如今这点能耐，只能是暗中蛰伏，静待机会，哪里会想着主动搞事。
“玩笑少开。”霍金斯道，“说点实在的。”
暗黑物质也收起调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最近找到了华国古籍中有关于‘四灾’的线索。但仅凭四灾，还挡不住他们。与其坐等，不如趁你培育出科斯莫古之前，先添点乱子。”
霍金斯瞥了他一眼：“你已有方案？”
它答得利落：“正是。那只三神鸟的融合体，正是你实验的产物吧？你已经准备好影像，打算让它出现在公众面前，利用舆论发酵，让洛奇亚祂们与人类彻底决裂。”
霍金斯点头：“不错。”
“我有个新提议。”黑影的语气愈发兴奋，“你随意克隆出一具三神鸟的躯体，我来取而代之。”
“等你煽风点火时，我混入三岛，从内部腐蚀三神鸟族群。被我侵染的三神鸟，既可成为我们的助力，也能强化这具分身的力量。一举多得。”
“再之后，”它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阴森，“用那些被我控制的三神鸟和洛奇亚牵头，联手对人类心怀怨恨的超梦，以此为导火索，发动一场针对华国的战争。先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霍金斯缓缓开口：“计划是不错，但在此之前，我是不是要先让你‘吞食’一批我的实验产物，把你的力量先练到能侵蚀三神鸟的档次？”
暗黑物质发出一声低笑：“博士，我们现在是盟友，何必分你我？未来这些都会成为我们宏图的一部分。”
它顿了顿，又挑起话题带刺道：“而且你的布局里，是不是刻意漏掉了那四位岛神？难不成，你还在感谢当年祂们救你一命？真没想到，你还会有这种……无用的情感。”
霍金斯神情一冷：“四位岛神，我自有应对之策。你只需专注你那一摊事儿。”
他抬手一挥，显然不想再多谈。
“我会提供一批黑暗宝可梦供你吸收，也会帮你赶工克隆出一具火焰鸟的躯体。”
他声音收紧了几分，补充道：“只是这种赶工产品，基因稳定性差，最多能维持半年，随后会出现崩解自毁的风险你自个儿把握。”
黑影淤泥表面翻滚，笑意里是满足与期待：“半年？足够了。”
它的笑声渐渐低沉：“不过，博士，我得提醒一句，你计划里还有几个麻烦的家伙没考虑进去。比如那位传说中能移动大陆的巨人——雷吉奇卡斯。还有那个到处盯着我的基格尔德。”
暗黑物质的话音中隐约带着烦躁。基格尔德那分散于全球的细胞，几乎无处不在。作为生态守护者的祂，每当生态被破坏到阈值，就会出现维系平衡。对它而言，暗黑物质的存在本身，就是世界最大的污染源。
“雷吉奇卡斯先不论，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眠。但基格尔德，这条守护生态的疯狗，肯定不会坐视我们把世界搅成一团糟。”
“基尔格德。”霍金斯默念着这个名字，又是一个没听说的“神明”，这个世界的水是真深啊。
暗黑物质听到了他心底的疑惑，解释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祂几乎不被世人记载。祂将自身细胞分散在世界各地，用以监控生态平衡。只有在生态被破坏到阈值，才会出现。”
“美国军方的档案中还留有祂的痕迹。上世纪中叶，贝基尼环礁的核试验毁坏了整片海域的生态。当时，一只未知的宝可梦现身，摧毁了那支舰队——那，就是祂。”
霍金斯的眉头微皱。一方面，他为这种未知力量的存在感到棘手；另一方面，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绪似乎在对方面前毫无遮掩。
“亲爱的博士，”暗黑物质发出笑声，身上的淤泥冒出一个个气孔，“别惊讶。只要是生物，就会产生负面情绪。而只要有负面情绪，我就能顺势感知到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不过是自愿把心思告诉我罢了。”
霍金斯面色一沉。
“这么说，你能监听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的思维？”
“我的本体可以。”那团淤泥缓缓蠕动，靠近他，“我只是残存的分身，只能读取附近生物的思绪。就比如——你的。”
“领导一个世界的人掀翻庇佑你们的神明，然后为了自己的野望，又把那些信任你的愚民都变成了人偶。这种屠龙者终成为恶龙的故事，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呢。”
“你！”霍金斯怒喝，一拳砸向前方。
拳锋穿过空气。实验室里空无一物。就如同刚才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只留下昏暗灯光下的回音和通讯终端上多出的一行新信息：
“亲爱的博士，让我们暂时搁浅争议，来吧——让这个虚伪的世界，天翻地覆。恶徒之间的胜负，就留在这个世界毁灭之后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