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经侦支队的询问室比想象中要简洁，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墙角的摄像头亮着红色的指示灯。林溪被安排在其中一间，负责询问的是一位表情严肃的女警官和一位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
林小姐，请坐。女警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公事公办，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了解一些情况。
林溪深吸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她的手在桌下微微握紧，想起沈倦的叮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与沈倦是什么关系？女警官开门见山。
我们是未婚夫妻。林溪抬起手，展示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订婚了。
近期你们一起在欧洲？
是的。我在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实习，他去看我。
期间沈倦是否处理过与沈氏研究所相关的工作？比如，通过邮件或者视频会议？
林溪想起沈倦在佛罗伦萨时那些深夜的工作，那些被他匆匆挂断的电话。她摇了摇头，语气肯定：没有。他在意大利期间，主要是休假，还有帮我筹备个人工作室的事情。
女警官与记录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你是否了解沈氏研究所与星辉科技之间的专利纠纷？
不了解。林溪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对沈倦的商业事务从不干涉。
那么，女警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你是否知道，沈倦在离职前，擅自带走了研究所的核心技术资料？
这个问题像一颗重磅炸弹。林溪的心猛地一沉，但她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我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我相信沈倦不会做这种事。如果他需要那些资料，大可以正式拷贝，何必擅自带走
她的反问让女警官微微挑眉。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询问室里，气氛更加凝重。
负责询问沈倦的是两位经验丰富的男警官，问题也更加直接和具有压迫性。
沈先生，根据星辉科技提供的证据，你在离职前三天，曾用自己的权限登录了研究所的中央数据库，下载了编号为SINoV-17的全部技术文档。对此你作何解释？
沈倦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他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我的确下载了那些文档。他坦然承认，在两位警官表情变化时，不慌不忙地补充，但那是为了进行离职前的技术归档和备份交接。所有操作都在公司规章允许范围内，并且有系统日志和当时的邮件往来可以证明。我离开研究所时，所有经手项目的数字及物理资料，都已按照流程完整移交。
但星辉科技声称，他们获得的专利，其核心算法与你下载的SINoV-17资料高度重合。你如何解释这种巧合？
巧合？沈倦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警官，在科技领域，源代码和核心算法的雷同，从来不是巧合。我更倾向于认为，是有人通过非法手段获取了研究所的技术机密。如果需要，我可以提供SINoV-17项目从立项到结题的全部独立研发记录，以及时间戳早于星辉科技专利申请数月的原始代码库记录。
他的语气从容不迫，逻辑清晰，反而让询问的警官一时语塞。
我们收到举报，你个人账户近期有一笔来自海外的巨额资金转入，与星辉科技支付给某个中间人的款项时间、金额吻合。这你又如何解释？
沈倦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纠纷，而是赤裸裸的构陷。
我的个人账户流水，完全可以配合调查。至于所谓与不明款项的，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提问的警官，我相信经侦支队的同事有能力查清每一笔资金的合法来源与去向。在调查清楚之前，我保留对诬告者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他的强硬态度，让询问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在林溪的询问室，女警官的问题也开始转向私人领域。
据我们了解，你与沈倦交往期间，他的父亲沈明轩教授最初并不同意你们的恋情？
林溪微微蹙眉，这个问题与案件本身似乎毫无关联：这是我们的私事。
请回答问题。女警官的语气不容拒绝。
是的，最初有些误会。林溪选择谨慎回答。
那么，你是否曾因此对沈教授，或者对沈家产生过怨恨？是否觉得，如果沈倦失去研究所的继承权，对你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个问题恶毒而尖锐，试图从情感上瓦解她的防线，甚至暗示她有协同作案的动机。林溪感到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抬起头，直视女警官的眼睛，目光清澈而坚定：警官，我爱沈倦，与他的家庭、他的身份无关。我爱的只是他这个人。无论他是研究所的继承人，还是一个普通人，我对他的感情都不会改变。您的这种假设，不仅毫无根据，而且是对我们感情的侮辱。
她的回答掷地有声，让女警官一时语塞。记录员也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她一眼。
时间在压抑的氛围中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询问室的门被敲响，王律师沉稳的声音传来：我的当事人已经配合调查超过法定时限，如果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涉嫌犯罪，我要求立即结束询问。
最终，在律师的介入下，这场漫长的询问暂时告一段落。林溪被允许离开询问室，在走廊里，她看到了同样刚从另一间屋子出来的沈倦。
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但更多的是关切和如释重负。他们快步走向对方，沈倦紧紧握住了林溪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
没事了，他低声说，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们先回去。
然而，就在他们跟随王律师走向出口，以为可以暂时喘息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助理模样的人迎面走来，将一张制作精良的请柬递到了沈倦面前。
沈先生，林小姐，我们苏总想请二位明晚吃个便饭，说是……为二位接风洗尘。
请柬的落款处，赫然印着的名字。
沈倦看着那张请柬，眼神瞬间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