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太需要了！”我顺过气来，立马打蛇随棍上，虽然心里慌得一比，但脸上写满了“真诚”二字，“哥，你看啊，这年头经济不景气，阴阳两界都一样。地府通货膨胀多严重啊，冥币都快不值钱了！有个优惠券傍身，总没错不是？而且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出门消费不打折，那多没面子！”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他。他穿着一身玄色古袍，宽袖暗纹，气质尊贵，但仔细看……袍角似乎有点不起眼的磨损？啧，看来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本王的面子，需要优惠券来撑？”他语气平淡，但我莫名听出了一丝……动摇？
“此言差矣！”我强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拿出当年给老板画大饼的劲头，“这不是撑面子，这是会过日子！这叫性价比！您想，省下来的钱，多买几炷顶级香火，或者给您麾下的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它不香吗？”
鬼王：“……”
他再次沉默，但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脚下那堆手机粉末上。
“你的差评系统，扰乱了阴阳秩序。”他终于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但语气听起来没那么非要我命不可了。
“冤枉啊大王！”我立刻喊冤，表情比窦娥还冤，“我那是在帮地府测试系统bUG，优化服务体验！您想，那些怨鬼滞留人间，不就是因为轮回系统有漏洞，让他们不满意吗？我通过差评反馈问题，督促他们积极解决问题，早日投胎，这是在为地府的KpI……啊不，是为阴阳平衡做贡献啊！”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继续加码：“而且，我这差评也不是乱打的，都有理有据，符合《地府滞留人员管理暂行条例》第三章第十七款……”
鬼王抬手，打断了我即将开始的背诵条例。
“巧舌如簧。”他淡淡评价。
但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戏！他居然没用“罪该万死”“魂飞魄散”之类的词！
“本王，姑且信你一次。”他血眸微眯，“既然你如此热衷于‘用户体验反馈’，那便跟在本王身边。”
我：“……啊？”
“贴身记录，本王的‘服务’是否存在瑕疵。”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让我毛骨悚然的弧度，“若记录得让本王满意，或许可饶你不死。若有不实差评……”
他没说完，但我脚下那片草地瞬间焦黑枯萎，意思很明显。
我：“……”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我现在申请去投胎还来得及吗？！
“大、大王……这不太合适吧？”我试图挣扎，“我就是个小测试员，何德何能……”
“你有意见？”他轻飘飘地问。
我看着他身后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果断摇头：“没有！能为大王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客观、公正、详实地记录！”
他似乎满意了，转身，玄色袍袖一挥：“跟上。”
我看着他那高大挺拔、煞气缭绕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手机没了，武器也没有），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啊！从前是给孤魂野鬼打差评，现在升级成给鬼王当“体验官”了？这岗位风险系数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我一边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差评！绝对差评！boSS强制绑定，无合理用工合同，存在严重人身安全风险！工作内容模糊，考核标准未知，差评！】
【备注：boSS颜值过高，容易导致员工注意力不集中，建议扣分！】
走在前面的鬼王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却传入我耳中：
“在心里诽谤，罪加一等。”
我：“！！！”
卧槽？！读心术？！
完了，这班没法上了！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鬼王身后，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绳索拴住的氢气球，飘得胆战心惊。
周围的景物在飞速倒退、扭曲。前一秒还是公园的灌木丛，下一秒就变成了荒草萋萋的乱葬岗；刚踏过一条潺潺小溪，脚底就传来了忘川河水的呜咽。这是……缩地成寸？鬼域快线？
我紧紧闭着嘴，生怕一开口，迎面灌进来的就不是风，而是哪个倒霉鬼的残魂。
终于，他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巍峨得难以形容的古代宫殿，黑沉沉的，仿佛是用凝固的黑暗和星辰的碎片垒砌而成。殿门高耸，上面雕刻着百鬼夜行、轮回更迭的图案，只是看一眼，就感觉灵魂要被吸进去。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龙飞凤舞写着三个我明明不认识，但灵魂却能理解的大字——幽冥殿。
哦豁，到老板老巢了。
鬼王径直走入，两旁守卫的凶悍鬼将齐刷刷躬身，连大气都不敢喘。我缩着脖子，试图降低存在感，混在鬼王自带的低气压里溜进去。
殿内更是广阔无边，阴气森森，无数鬼吏穿梭忙碌，处理着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牍——看来地府也逃不过文山会海。看到鬼王回来，所有鬼魂动作齐齐一顿，然后躬身得更低了。
鬼王走到大殿最上方的黑色王座前，拂袖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天生的威严。他血眸扫过我，像看一个不小心被带进来的垃圾。
“记录。”他吐出两个字。
我：“……记录什么？”我两手空空，难道用意念记吗？
他似乎才想起这茬，屈指一弹，一道黑光没入我的眉心。
我感觉灵魂一颤，眼前竟然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类似之前地府App的虚拟界面！只是风格更古朴，带着暗金纹路，上面写着 【鬼王专属体验反馈系统（测试版）】。
……还真给我整上内部系统了是吧！
“今日，本王处理积压文书三百卷，审判滞留恶灵七十九名，巡查忘川河堤一次。”他靠在王座上，支着下颌，语气平淡得像在念天气预报，“开始你的评估。”
我看着虚拟界面，嘴角抽搐。这让我怎么评？我连那些文书写的啥都不知道！
但小命要紧。我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前世今生所有的职场糊弄学功底，开始在虚拟屏上戳戳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