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航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回答得清晰而肯定：
“叔叔，我不会骚扰她。”
他顿了顿，修正了自己的用词，语气变得郑重：“我会光明正大地追求她。用正常的、不会让她感到害怕的方式。”
“我向您保证，之前那些过激的手段，我不会再用了。”
这个承诺，听起来像是让步，像是妥协。
但张毅心里清楚，对于孙亦航而言，这只是换了一种策略而已。“光明正大的追求”背后，依然是那颗绝不放弃的心。
但至少，这是一个暂时的、可以接受的局面。能换来明珠暂时的安全和安宁，让他有时间从长计议。
张毅深深地看了孙亦航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场两个男人之间的谈判，暂时以这样一种微妙而脆弱的“休战”状态，告一段落。但谁都知道，战争远未结束，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中午，孙亦航做东，在一家不错的餐厅请张明珠一家吃饭。
张明珠看着饭桌上气氛虽然算不上热络，但至少没有剑拔弩张，尤其是孙亦航对她爸爸态度恭敬，有问必答，而爸爸虽然脸色依旧严肃，但也没再发火。她天真地以为，爸爸已经彻底把孙亦航震慑住了，孙亦航以后肯定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威胁恐吓她了！
这么一想，她心情顿时轻松愉快起来，胃口都好了不少，几天来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吃得那叫一个欢快。
吃到一道菜时，她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合胃口，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几乎是习惯性地，她非常自然地把那块咬了一口的菜，夹起来就放到了旁边孙亦航的碗里，嘴里还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这个不好吃，给你。”
这个动作她做得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完全没觉得有任何不妥——毕竟之前单独吃饭时，她经常这么干，而孙亦航也每次都毫无怨言地接受。
然而，这一次，餐桌上瞬间安静了。
张毅和历莉看着女儿这无比自然、毫不避嫌的动作，双双皱紧了眉头，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什么情况？！这俩人什么时候熟稔到这种程度了？！自家闺女这态度，哪里像是被胁迫的？分明是习以为常、甚至带着点娇纵的依赖！
张毅当即沉下脸，严厉地训斥女儿：“明珠！像什么样子！不能浪费粮食！自己不喜欢吃就放在骨碟里，怎么能随便夹给别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张明珠正吃得开心，突然被爸爸训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辩解：“我没浪费粮食啊……他吃了就不算浪费嘛……”她还没完全从之前的相处模式里转换过来。
就在这时，孙亦航非常自然地夹起碗里那块她咬过的菜，神色自若地送进了自己嘴里吃了下去。然后，他放下筷子，看向张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亲昵和宣告：
“叔叔，我不是别人。”
这话里的意味太明显了——我不是外人，吃她剩下的东西天经地义。
张明珠听到孙亦航这话，再看到父母瞬间更加难看的脸色，猛地一个激灵，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完了！得意忘形了！忘了爸妈还在场了！忘了要跟孙亦航保持距离了！
她吓得赶紧放下筷子，坐直身体，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小声又飞快地认错：“爸，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她心里懊恼得要死，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怎么就在爸妈面前暴露了和孙亦航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了呢！这下爸妈肯定更觉得他俩关系不正常了！
孙亦航看着她那副惊慌失措、拼命划清界限的小模样，眼神暗了暗，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再说什么。
张毅和历莉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情更加沉重。
看来，这俩人的关系，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和……纠缠不清。 女儿似乎并非完全处于被动受害的位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纵容和亲近。
这顿午饭，在一种更加诡异和尴尬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着。张明珠再也不敢乱动乱说话，吃得小心翼翼，生怕再被爸妈抓到什么“把柄”。
而孙亦航，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礼貌周到地招呼着，只是偶尔看向张明珠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午饭结束，孙亦航很自然地提出下午的安排：“明珠，下午我继续带你去练车吧？熟能生巧。”
经历了饭桌上的小插曲，张明珠现在只想离孙亦航远点，好好在父母身边当几天乖宝宝，连忙摇头拒绝：“不了不了！下午我陪我爸妈出去转转！他们难得来一趟！”
孙亦航被拒绝，也不气馁，立刻换了个方案，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体贴：“那我开车吧。我是本地人，对这里比较熟，可以带叔叔阿姨去几个值得逛的地方。”
张明珠一听，下意识就想反驳，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你得了吧！你当兵八年，回来才几天？再说了，你以前哪次休假回来超过一个月的？我在这工作生活都两年了！我比你熟多了！”
这话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瞬。
张毅和历莉的脸色微微变了。女儿这话里透出的信息量可不小——她对孙亦航的行程了如指掌！甚至连他每次休假多久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哪里像是一个单纯受害者对施害者的态度？
孙亦航被她当面拆台，非但没生气，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很享受她这种带着点小脾气的“熟悉感”。他从善如流地改口，语气甚至带上了点纵容：“好，你熟。那你指路，让我开车，总行了吧？让叔叔阿姨坐得舒服点。”
张明珠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好像还行？既不用自己开车（她其实还是有点怵），又能和爸妈在一起，还能使唤孙亦航当司机……她甚至得寸进尺地讨价还价：“那……也行吧。不过要是路上车少的地方，你得让我开一会儿！说好了要练车的！”
“好。”孙亦航答应得异常爽快，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路上车少的地方，让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