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在返程的星轨上平稳滑行,舱内的幽星晶散发着柔和的紫光,将巡星号船员的影像投在舱壁上。阿紫盯着影像里举杯的船长,忽然轻声问:“他们知道百年后,真的有人会接着走这条路吗?”
守穗望着舷窗外流淌的星尘,声纹藤的新芽正顺着幽星晶的光生长,藤叶上浮现出巡星号的航线图,图末端用星文写着“未完待续”。“他们未必确定,但一定盼着。”她指尖抚过藤叶,“就像我们现在种下的缘丝,也不知道百年后会结出什么穗,但只要种着,就有希望。”
银纹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是万藤台传来的消息:阿禾在总穗的新枝上,发现了巡星号的日志残页,残页上记载着一个叫“碎光海”的地方,那里的星尘能修复受损的星图,只是从未有星舰能穿过海中心的“乱流带”。
“碎光海?”守穗看着残页上的素描,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光斑,像被打碎的镜子,“日志说,那里的星尘是‘星轨的记忆’,能让共星图恢复最初的样子。”
阿紫突然指着幽星晶,影像里的船员正对着一张星图争论,图上标着的乱流带旁,画着个小小的藤结——与万藤台总穗的“共生结”一模一样。“他们知道怎么过乱流带!”他激动地说,“这藤结就是钥匙!”
星舰改道驶向碎光海,越靠近,舷窗外的星光越破碎,仿佛整个宇宙都被拆成了光点。乱流带的边缘,星尘像沸腾的水般翻滚,星舰的防护罩不时被冲击得泛起涟漪。
“按藤结的纹路调整航线!”守穗盯着幽星晶里的藤结图案,让银纹操控星舰左右闪避,“巡星号的日志说,乱流带的能量流动和共生结的纹路一致,顺着走就能穿过去!”
星舰像条灵活的鱼,在乱流中穿梭。每当即将撞上星尘团时,藤结图案就会亮起,指引出一条狭窄的通路。阿紫紧紧攥着紫雾玉,玉身的光与幽星晶的紫光相融,在舱内织出层保护罩,挡住了飞溅的碎星。
穿过乱流带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碎光海的中心是片平静的星云,无数破碎的光斑在其中沉浮,每块光斑里都藏着一段星轨记忆——有巡星号船员绘制星图的身影,有幽星带生灵修复星轨的汗水,甚至有万藤台最初埋下第一颗种子的画面。
“是‘星轨记忆库’!”银纹惊叹道,“这些光斑能把所有与星途相关的记忆都存起来,就像个活的史书!”
守穗让星舰靠近最大的一块光斑,光斑立刻将影像投射到舱内:那是巡星号的船长,正对着镜头微笑,手里举着半块共生结的拓片:“如果后来者看到这个,记住,星途网不是某个人的功劳,是每个愿意伸出手的人,一起织成的。我们的碎星,会变成你们的基石。”
影像消散时,光斑化作点点星尘,落在声纹藤的新芽上。藤叶突然舒展,将所有光斑的记忆都吸收进去,然后顺着缘丝往万藤台的方向生长,像在给总穗送去一份沉甸甸的礼物。
离开碎光海时,乱流带的能量已变得温和,像在为他们送行。守穗望着幽星晶里渐渐淡去的巡星号影像,忽然觉得,那些消失在星尘里的身影从未真正离开——他们的心愿化作了星轨,他们的期盼凝成了缘丝,在百年后的星途上,与后来者的脚步重叠。
“回万藤台。”守穗轻声说,“该把这份记忆,织进总穗最深处了。”
星舰调转航向,幽星晶的紫光在舱内闪烁,像在应和。碎光海的光斑在身后渐渐远去,却在星途网的缘丝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那是所有为“连接”而努力过的灵魂,共同写下的注脚:
星途漫漫,前赴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