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异动后的第三日,流云宗上下仍未完全平静。杂役间流传着各种关于镇狱魔剑的猜测,有人说那是上古邪神所化,也有人说里面封印着流云宗的叛徒,越传越玄乎。
凌尘照旧被派去后山清扫,只是这次,他明显感觉到周围多了几双隐蔽的眼睛。显然,宗门对禁地附近的杂役也加强了监视。
他不动声色,握着扫帚缓步走过昨日剑气冲天的地方。地面的裂痕已被新土掩盖,但残留的淡淡凶煞之气,仍能被他敏锐的灵魂力捕捉到。
“还在躁动吗?”凌尘心中低语,指尖悄然划过地面,一丝精纯的灵魂力渗入泥土,顺着气息源头探向禁地深处。
这一次,他“听”到了更清晰的声音——不是剑鸣,而是断断续续的低语,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呢喃,语气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五百年……赵……苏……为何……”
低语模糊不清,却让凌尘的心脏猛地一缩!
赵?苏?
是赵天磊和苏媚?!
他下意识地想深入探查,那低语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狂暴的戾气,顺着灵魂力反噬而来,带着吞噬一切的疯狂。
“嗯?”凌尘眼神一凝,指尖迅速收回,同时运转灵魂力护住识海。那股戾气撞在识海壁垒上,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五百年的残魂淬炼,他的灵魂力早已坚韧如钢,岂是这点魔气能撼动的?
“有意思。”凌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看来这镇狱魔剑里,藏着与我相关的秘密。”
他正思索着,一道身影从山道上走来,青衫布鞋,手持拂尘,正是流云宗大长老玄尘子。
玄尘子目光平静地扫过凌尘,像是在打量一个普通杂役,却在擦肩而过时,淡淡问道:“后生,昨日禁地异动时,你在何处?”
凌尘低着头,声音木讷:“回长老,小人在那边扫落叶。”
“哦?”玄尘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拂尘轻轻一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真气探向凌尘,“杂役之中,竟有你这般沉稳心性的,倒是少见。”
这是在试探!
凌尘心中了然,故意让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装作被真气压迫的样子,同时运转一丝灵魂力,将体内本就微弱的气息彻底收敛,看上去与寻常凡人无异。
玄尘子的真气在他体内转了一圈,没探到任何修为波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是自己多心了?
那日那道剑意返璞归真,绝非凡人所能拥有,可眼前这杂役,确实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长老,小人……小人只是想好好干活,求个安稳。”凌尘适时地露出惶恐之色,低下头不敢直视。
玄尘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拂尘收回:“去吧,好好干活,莫要靠近禁地,免得惹祸上身。”
“是,谢长老提醒。”凌尘恭敬应道,待玄尘子走远,才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玄尘子的试探,在意料之中。但对方能察觉到那道剑意的不凡,说明这玄尘子的修为,至少在筑基后期,甚至可能已触及金丹境。
“流云宗,果然不简单。”
他不再停留,扫完地便顺着山道返回杂役院。刚走到院门口,就被之前那个壮硕的杂役头目拦住。
“凌小子,跟我来一趟,宗主要见你。”头目语气不善,眼神里带着几分嫉妒——一个杂役被宗主召见,这可是破天荒的事。
凌尘心中一动,面上却装作茫然:“宗主?见我?小人没做错事啊……”
“少废话,让你去就去!”头目推了他一把,带着他往宗门大殿走去。
流云宗大殿庄严肃穆,殿内站着数位长老,为首的是位中年男子,面容威严,眼神深邃,正是流云宗宗主,李慕然。
玄尘子也在其中,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走进来的凌尘。
“你就是那个在禁地附近清扫的杂役?”李慕然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是,小人凌尘。”凌尘躬身行礼,姿态谦卑。
“昨日禁地异动,你可有看到什么异常?”李慕然问道,目光紧紧锁定凌尘,不愿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异常?”凌尘故作回想,摇了摇头,“小人只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看到一道黑柱子冲天而起,吓得赶紧躲起来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他语气自然,眼神清澈,看不出丝毫破绽。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玄尘子上前一步,再次问道:“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气息?比如……剑意?”
凌尘猛地抬头,露出“茫然”的表情:“剑意?那是什么?小人不懂这些。”
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几位长老渐渐放下了怀疑。或许,那日的剑意真是巧合,或是哪位隐世高人路过留下的?
李慕然沉吟片刻,道:“罢了。你虽无修为,却能在魔剑异动时保持镇定,也算难得。杂役院辛苦,我看你手脚还算麻利,便调去丹房帮忙吧,也能领份体面些的月钱。”
这是要把他调离禁地,同时放在更眼皮子底下的地方监视?
凌尘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谢宗主恩典!小人一定好好干活!”
“下去吧。”李慕然挥了挥手。
凌尘躬身退下,走出大殿时,能感觉到背后玄尘子那道依旧带着怀疑的目光。
他嘴角微扬。
丹房?也好。
炼丹需要灵气,而灵气最易滋养神魂。更重要的是,丹房往往存放着宗门的古籍药典,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五百年前的记载。
至于那镇狱魔剑的低语……
凌尘摸了摸背后的斩愁剑,剑柄传来一丝温热的回应。
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只要能找到线索,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闯得。
毕竟,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