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第一场冬雪落下时,合星坊的屋檐积了层薄薄的白。石三埋在鸣藤下的冬酿坛口,结着圈晶莹的冰棱,冰棱里裹着片虹羽,是上次幼鸟们留下的,他说要借这羽气,让冬酿藏着星音谷的暖。
“星音族的信来了没?”石三跺着脚往传信石跑,雪粒沾在他的胡须上,像挂了串碎星,“幼鸟们说要来看雪,可别忘了日子。”
传信石上的星纹覆着层霜,阿禾用指尖轻轻拂去,石面立刻亮起,映出星音谷的景象:幼鸟们的羽翼又厚实了些,正围着成年星人学习用尾羽扫开星雪,虹色的羽毛在白雪里格外醒目,像撒了把会动的宝石。
“它们在练习抗寒呢!”阿禾笑着说,光鱼对着石面吐了个泡泡,泡泡里映出碎星岛的雪景:花田的星星花裹着雪,合星坊的木架堆着雪,她和石三在雪地里堆了个星人模样的雪人,雪人手里还举着罐冬酿。
石面的幼鸟们看到泡泡里的画面,立刻兴奋地扑腾起来,啾鸣声透过石面传出来,清亮得像冰棱碰撞。星音族的星人笑着用尾羽点了点传信石,石面浮现出一行星音文:“雪落三日后,携星雪蜜赴约,共饮冬酿,结虹羽盟。”
“虹羽盟?”石三凑过来看,雪落在石面上,遇光即融,“听着就气派!定是要跟咱结成长久的酒友!”
风长老的《星轨志》新页上,画着幅“冬雪赴约图”。图中,碎星岛的雪地里,幼鸟们正与光鱼追逐嬉戏,石三举着冬酿坛,阿璃弹着木琴,星音族的星人站在一旁,尾羽与雪花交织,像幅温暖的冬景画。
“虹羽盟,是以虹羽为誓,以星轨为证,”他在图旁批注,“约定每年雪落时相聚,用冬酿换星雪蜜,让两界的暖意,隔着星海也能交融。”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传信石旁,琴上的虹羽琴弦在雪光里泛着光。她弹起《冬雪谣》,琴声与传信石的共鸣混在一起,让合星坊的雪都跟着轻轻颤动,在地上积出个小小的星轨图案,与石面的星纹遥相呼应。
雪落第三日的清晨,碎星岛的天空飘起了虹色的雪。那雪片是半透明的,沾在衣服上会发出细碎的啾鸣,仔细一看,竟是幼鸟们用尾羽扫落的星音谷雪花,顺着星轨飘到了这里。
“是虹雪!”阿禾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在她掌心融化,留下道淡淡的虹痕,“它们真的带着星雪来了!”
虹雪深处,幼鸟们的身影渐渐清晰。它们的翅膀比上次更有力,飞行的姿态也更稳健,领头的幼鸟嘴里还衔着个水晶罐,罐口飘着甜甜的白雾,显然是星雪蜜。
星音族的星人跟在后面,尾羽上沾着星雪,笑着说:“它们非要自己带蜜来,说这是盟礼,得亲手奉上才显诚意。”
冬酿开坛的仪式在合星坊的暖炉旁举行。石三敲开泥封,冬酿的酒香混着星雪蜜的甜气漫开来,酒液倒在水晶碗里,竟浮着层虹色的光,像把星音谷的暖都融进了酒里。
“虹羽盟,干杯!”石三举碗,星音族的星人与幼鸟们一同举杯,酒液入喉,先是冬雪的清冽,接着是星麦的醇厚,最后在舌尖泛起星雪蜜的甜,引得幼鸟们都舒服地眯起了眼。
风长老取出两片虹羽,一片是星音族带来的,一片是幼鸟们上次留下的,将它们并排在传信石上。两片羽毛的光交织在一起,在石面凝成个“盟”字,字的笔画里,碎星岛的雪景与星音谷的虹光不断流转,像在永远记录这场约定。
“从此,雪落是信,酒香是约,”风长老轻声说,《星轨志》的新页自动翻开,将这个瞬间永远定格,“虹羽为凭,岁岁不相负。”
阿璃抱着木琴,与星音族的星人合奏起《虹羽盟》。琴音里,有雪花飘落的簌簌声,有冬酿开封的酒香,有幼鸟的啾鸣,还有光鱼的轻吟,温暖得让合星坊的雪都开始慢慢融化,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水里映着虹色的光。
离开时,星音族的星人将那两片虹羽嵌在了传信石里,说这样无论相隔多远,只要触碰石头,就能看到对方的雪景,闻到彼此的酒香。幼鸟们则在合星坊的屋檐下,用尾羽扫出个虹色的星轨图案,说这是“盟徽”,明年回来要检查是否还在。
虹雪渐渐停了,幼鸟们的啾鸣声越来越远,传信石上的“盟”字却越来越亮,像颗跳动的星,温暖着碎星岛的寒冬。
我望着石上流转的雪景与虹光,知道这场虹羽盟不是终点,而是我们与星音族故事的新序章。就像冬酿里的暖意能跨越寒冬,就像虹羽的光性能穿透星轨,这份隔着星海的约定,会像年轮一样,在时光里刻下越来越深的印记,岁岁年年,温暖如初。
而下一场冬雪落下时,合星坊的暖炉旁,定已备好了新的冬酿,等着与星雪蜜再次相遇,将这虹羽之盟,续写得更长、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