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星星花田旁,那株星晶族留下的星晶花长得飞快。不过月余,就从拳头大的晶体长到半人高,花瓣层层叠叠,像朵半透明的牡丹,每片花瓣里都藏着细碎的光影——有时是西极星港的环星碑,有时是星罗群岛的沙堤,更多时候,是阿禾画笔下落星屿的四季。
“它在学认地方呢,”阿禾每天都来给星晶花浇水,光鱼绕着花瓣飞,翅尖的星絮落在晶面上,激起一圈圈光纹,“等下次星人们来,它就能当向导了。”
石三正忙着在花田旁拓荒,打算开辟出一片新的空地,专门用来招待星轨市集的客人。他用星铁打造了些奇形怪状的石凳,凳面镶嵌着域外星麦的麦穗,坐上去能闻到淡淡的清甜味。
“得再盖几间木屋,”他比划着,斧头在地上划出环形的印记,“跟西极星港的珊瑚屋似的,屋顶也铺贝壳,夜里能发光那种。”
风长老带着归墟城的石匠们,在花田中央立起了块新石碑。石碑仿照环星碑的模样,刻着环形的星轨,只是环里嵌着的,是人间四季的图案:春有星绒花,夏有流萤,秋有麦浪,冬有落雪。
“这叫‘四季碑’,”他用星髓墨水给图案描边,墨光渗入石纹,图案竟变得鲜活起来,像在碑上流动,“星人们不是想看四季吗?让他们一来就能看见。”
阿璃的木琴上,那串星晶花瓣总在无风时轻轻颤动,像在提醒什么。她抱着琴坐在星晶花旁,指尖拨动琴弦,《星流泉》的调子混着花瓣的共鸣,竟在花田上空织出一道光带,光带里浮现出星人们赶路的身影——星晶族的星人正推着装满星云礼物的小车,星人们化作的光带缠着小车飞,热闹得像支迎亲的队伍。
“它们快来了!”阿禾拍着手跳起来,光鱼突然冲向海面,翅尖的星絮在海面上画出箭头,直指西极的方向。
三日后的清晨,碎星岛的上空突然亮起七彩的光——星人们到了。星晶族的星人推着水晶小车,车上堆满了会发光的星云棉;化作鱼群的星人在花田上空盘旋,洒下星絮做的“雪花”;西极族的族长带着孩子们,扛着珊瑚做的乐器,一上岸就奏响了域外的歌谣。
“比西极星港的市集热闹十倍!”石三拉着星晶族的星人去看他盖的木屋,屋里的石凳上,早已摆好了环星酿和新烤的星麦饼,“尝尝!这饼里卷了碎星岛的花蜜!”
星晶族的星人坐在石凳上,晶面突然映出自己在花田漫步的影子,影子旁还跟着个小小的光鱼,引得他们一阵欢喜,连忙从水晶车里取出块星云棉,递给阿禾——那棉花轻得像云,能随心意变成任何形状,阿禾把它捏成了朵星星花,竟真的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风长老的四季碑成了最受欢迎的地方。星人们围着石碑转,指着碑上流动的四季图案叽叽喳喳,星晶族的星人伸出晶手触碰石碑,碑上的雪花突然飘落在他们掌心,化作细碎的光,惊得他们连连后退,又忍不住凑上前再试。
“这是冬天的雪,”阿璃笑着解释,指尖在琴上弹出段清冷的调子,碑上的雪花落得更急了,“但我们的冬天,也有温暖的火塘和烤饼。”
石三闻言,立刻在花田旁点燃了篝火,架上星斑鱼干和星麦饼。鱼肉的香气混着饼香,引得星人们都围了过来,星晶族的星人第一次尝到烟火味,晶面泛起满足的红光,像喝醉了的太阳。
入夜后,花田中央的四季碑突然爆发出强光,将所有身影都映在碑上——星人们的光带与人间的灯火交织,星晶花的花瓣与星星花的紫色交融,阿璃的琴音与西极族的歌谣共鸣,连光鱼都跳上石碑,在四季图案旁留下串银亮的脚印。
“这才是最好的市集,”风长老望着眼前的景象,《星轨志》的新页上,自动画出了这幅热闹的画面,“没有边界,没有陌生,只有在一起的欢喜。”
临别时,星晶族的星人送给我们一块巨大的星晶,里面藏着他们星云的四季——那里的春天会下星雨,夏天的风会唱歌,秋天的星子会结果,冬天的云会变成。“明年,换我们来接你们,”星晶在月光下闪着光,传递出这样的意念,“去看我们的四季。”
星人们离开后,碎星岛的花田仿佛还残留着他们的气息。星晶花的花瓣里,多了许多星人们的笑脸;四季碑的图案里,悄悄混入了域外的星雨与星云;石三的木屋里,星云棉做的星星花还在散发着淡淡的香。
阿禾把星晶族送的星云棉分成许多小块,用星络花瓣包好,托星轨邮差寄给各地的朋友。“告诉他们,”她在花瓣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碎星岛的四季,永远欢迎大家。”
我望着天上的星轨,它像条被拉长的彩虹,一头连着碎星岛的花田,一头扎进遥远的星云。斩愁剑靠在四季碑旁,剑穗的红沙印记与碑上的星轨相融,像在为这个跨越星海的四季约定,盖下永恒的印章。
或许明年,我们会踏上星晶族的星云,看那里会唱歌的风,尝那里般的云;或许后年,更多的星人会来人间,在星麦田里打滚,在落星屿的沙滩上堆沙堡。但无论在哪,只要四季流转,星轨不息,这份约定就永远不会褪色。
而下一季的风里,已带着星云的甜味,在碎星岛的花田上,轻轻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