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鲸船在黑风岭主峰下的隐蔽海湾泊岸时,暮色正浓。三人踏着及膝的腐叶前行,空气中的魔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问心剑的金芒都黯淡了几分。
“前面就是噬界坛了。”阿璃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坳,那里隐约可见座黑沉沉的石台,台基似乎是用黑石砌成,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越靠近坛边,脚下的土地越发黏腻,时不时能踢到些零碎的白骨。石三用火把照去,只见坛周刻满了扭曲的符文,符文凹槽里像是还残留着暗红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这些符文……”阿璃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符文,就被一股黑气弹开,“是用活人精血绘制的,每道符都连着地下的魔气脉络。”
凌尘握住问心剑,剑身微微震颤:“难怪骨蛇卫那么厉害,这坛是个巨型聚魔阵。”
话音刚落,坛上突然亮起绿光,符文如活过来般流转。石三猛地将火把往前一递,只见坛中央跪着个黑袍人,正用刀划破掌心,将血滴进坛心的凹槽里。
“是黑袍老鬼!”石三低喝。
黑袍人似乎早有察觉,缓缓转身,兜帽下的脸在绿光中若隐若现:“来了就别躲了,我等你们很久了。”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没想到你们能破了骨祠,有点意思。”
“那些村民和孩子,都是你杀的?”凌尘的声音冷得像冰。
黑袍人轻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魔主大人的宏图伟业,牺牲点蝼蚁算什么?”他抬手一挥,坛周的符文突然暴涨,黑气从地下喷涌而出,化作无数只骨爪,朝着三人抓来。
“护住坛心凹槽!”阿璃祭出镇魂玉,红光将三人护在其中,“那是阵眼!”
石三挥刀劈开迎面而来的骨爪:“凌兄,我护着阿璃,你去破阵!”
凌尘点头,问心剑金芒大盛,他踩着骨爪的缝隙腾跃,剑气横扫,将扑来的黑气斩成碎片。坛心凹槽里的血珠正随着黑袍人的念咒不断翻滚,魔气越来越浓。
“给我停下!”凌尘纵身跃起,剑指凹槽。
黑袍人见状,突然从怀中掏出个黑色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倒入凹槽。“晚了!”他狂笑,“魔主大人的‘蚀骨液’,沾者骨腐筋烂,这阵眼就算毁了,魔气也会永远污染这片土地!”
黑色液体接触到血珠的刹那,腾起冲天黑雾,黑雾中隐约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阿璃的镇魂玉红光急闪:“不好!这雾会吞噬魂魄!”
凌尘没有丝毫犹豫,挥剑斩断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入问心剑的剑镡。“以血为引,斩魔破妄!”他低喝一声,问心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一道金色闪电,直直刺入凹槽。
金与黑的碰撞炸开刺眼的光,黑雾被剑气撕裂,露出里面挣扎的冤魂。凌尘望着那些模糊的身影——有孩童,有妇人,还有些带着兵刃的村民——他们似乎认出了剑光,纷纷朝着光芒的方向靠拢。
“走!”凌尘对着冤魂大喝,剑气再次暴涨,硬生生在黑雾中劈开一条通路,“这是你们离开的机会!”
冤魂们像是听懂了,化作点点荧光,顺着剑气通路飘向远方。黑袍人见状目眦欲裂:“你敢坏我大事!”他扑上来想阻止,却被石三一刀逼退。
“你的对手是我!”石三的刀带着劲风,招招狠厉,“拿命来偿村民的债!”
坛心的黑气渐渐消散,凹槽里的蚀骨液被问心剑的金光净化成清水。凌尘拔出剑时,剑身上沾着的血珠滴落,在坛面开出朵小小的金色花。
黑袍人见阵已破,眼中闪过疯狂:“魔主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突然往自己心口插了一刀,黑气从伤口涌出,整个人迅速干瘪下去,“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他已化作一具干尸,倒在坛边。
石三喘着粗气踢了踢干尸:“这就死了?便宜他了!”
阿璃捡起黑袍人掉落的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个“噬”字:“这令牌材质特殊,或许能感应到其他分舵的位置。”
凌尘望着渐渐亮起的东方,问心剑上的金光映着他的眼:“不管有多少分舵,不管总舵藏在哪,我们都会找下去。”他低头看向坛面那些尚未完全消失的符文,“这些罪孽,总得有人清算。”
山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似乎驱散了些许魔气。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阳光正穿透云层,照亮黑风岭的每一寸土地,也照亮了三人前行的路。玄鲸船的帆再次扬起,这一次,航向更加坚定——朝着噬界魔主可能存在的方向,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