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星晶花彻底绽放时,花瓣里的光影变得格外清晰。阿禾趴在花旁看了半晌,突然指着其中一片花瓣喊:“是星晶族的星云!你看,那里的星雨下得好大!”
花瓣中,星晶族的星人正举着水晶碗接星雨,碗里的星雨凝结成小小的星子,像撒了碗碎钻。光鱼从阿禾袖中钻出,对着花瓣吹了个泡泡,花瓣里的星子突然朝它飞来,在花瓣壁上撞出细碎的光。
“它们在想我们呢,”阿璃坐在花田边调琴,琴弦上的星晶花瓣轻轻颤动,“这花瓣成了面小镜子,能看到星云的模样。”
石三扛着新酿的环星酿路过,闻言凑过来瞅:“啥时候去看它们的四季?我把斧头磨亮了,去砍点会唱歌的风回来!”
风长老正将星轨邮差带回的信笺分类——有西极族寄来的星语花,说环星碑旁的星语花开了满树;有星罗群岛的星络花,星使们在上面画了新结的星络果;最特别的是片星云花瓣,半透明的质地里裹着星晶族的字迹,写着“星雨季后,等你来尝星子果”。
“星雨季是星云的春天,”风长老翻译着,指尖拂过花瓣,花瓣突然映出星晶族的星人在摘星子果的画面,“它们说,星子果熟了,比你们的星麦饼还甜。”
“那得去!”石三立刻往追星号上搬酒坛,“带十坛环星酿去换!不,二十坛!”
阿禾也忙着收拾行囊,把光鱼的画、新绣的星绒花帕都塞进布包,还特意带上了星云棉做的星星花:“给它们看看,我们把礼物养得很好。”
出发前,我们在四季碑旁埋下了坛“时光酿”——用域外星麦、碎星岛的花蜜和归墟城的海水酿成,风长老说,等我们从星云回来,这酒就会带上旅途的味道,开封时能映出一路的风景。
追星号驶入西极星港时,环星碑的光环比以往更宽,像道敞开的门。西极族的族长带着星人们在码头等候,星语花的花瓣飘满了港口,每片花瓣上都画着通往星云的星轨图。
“星晶族的星人早就派了‘星云鸟’引路,”族长递给我们一只半透明的鸟形光体,“跟着它飞,三个月就能到星云。”
星云鸟展开光翼,在船前引路。越靠近星云,海水的颜色越淡,最后化作一片银白的星尘,追星号仿佛航行在星轨上,船帆上的星轨印记与周围的星子共鸣,发出清越的声响。
阿禾趴在船舷上数星子,光鱼与星云鸟追着玩,翅尖的星絮落在星尘里,激起一圈圈光纹,像在水面上画画。“你看那朵云,”她指着远处一团粉色的星云,“像不像李伯家的?”
石三用斧头捞了把星尘,星尘在他掌心凝成颗小小的星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咂咂嘴:“有点像星麦糖,就是太淡了。等会儿摘星子果,得多带点回来!”
三个月后,星云鸟停在一片金色的星云前——这里的星子果然结了果,像挂在枝头的小灯笼,泛着橙红的光。星晶族的星人在星子树下等候,看到我们的船,立刻化作光带围上来,晶面上映出碎星岛的花田,像在展示他们记得的风景。
“欢迎来星云的春天,”星晶族的星人递过颗星子果,果皮剥开,里面的果肉像融化的蜂蜜,甜得人舌尖发颤,“这是去年答应你们的。”
星云的四季果然奇特。星雨落在身上,会化作细碎的光,钻进皮肤里暖洋洋的;会唱歌的风拂过船帆,能弹出《星流泉》的调子;星子果的核埋在土里,三天就长出会发光的苗;连云都软乎乎的,能当床睡。
石三真的用斧头“砍”了束会唱歌的风,用星络花布包着,说要带回听星涧,让星琴也学学这调子。阿禾则跟着星晶族的星人摘星子果,光鱼帮着叼掉落的果子,忙得不亦乐乎。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星子树下弹奏新谱的曲子,琴声与风的歌声、星雨的叮咚声交织,引得周围的星子果都轻轻摇晃,像在跟着打拍子。风长老的《星轨志》上,第一次画上了星云的星轨,与人间的星轨在纸页上交汇,形成一个更大的环。
离开星云时,星晶族的星人送给我们一艘星晶船——船身由透明的星晶打造,能在星尘里航行,也能在海水里游弋。“以后想见面,随时来,”星晶船的船板上,映出我们与他们的笑脸,“我们会在星子树旁等。”
追星号与星晶船并排返航,星云鸟在船间穿梭,像条流动的纽带。石三趴在星晶船的船舷上,看着星尘在船底划过银白的痕迹,突然哼起了新学的星云歌谣,调子古怪,却透着欢喜。
我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星云,知道这不是告别。就像星轨邮差传递的信笺,就像四季碑上流动的图案,就像那坛埋在碎星岛的时光酿,我们与星晶族的约定,早已刻进了彼此的四季里。
而下一次星雨季,星子树下的等候,定如初见时那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