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去不可。
李锛语气坚决。
那我让宁娥眉带大雪龙骑护送你。
就算出事,谅那赵家狗皇蒂也不敢动我北凉军。
不必。
李锛摆手拒绝:我又不是王爷,带兵进京不仅起不到震慑作用,反而会惹祸上身。
这次入京,我只身前往即可,办完事就走,不会耽搁太久。
徐芷虎眉头微皱:一个人都不带?不妥。
若你在太安城遇着麻烦,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李寒依至今未在太安城露过面,只要行事低调,没人会认出她。
你带上她同去。
李锛迟疑道:这...恐怕不妥。
他原也有此意,但李寒依投奔之事早已传遍江湖。
若她在太安城身份暴露,自己难免受牵连。
此行重在隐秘,还是独往为妥。
必须带上。
徐芷虎坚持道,她珷功不俗,危急时能助你一臂之力。
真要遇上过不去的坎,还能推她出去顶罪...
好个心思缜密的贤内助。
这般算计,倒叫他心生欢喜。
李锛颔首:夫人所言极是,那便带她同行。
这才像话。
我会修书给徐晓,让北凉在太安城的暗桩多照应你们。
打算何时启程?
待寿春城琐事了结便动身,就在这几日。
徐芷虎轻叹:本不愿回北凉,如今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让李巡欢、洪洗相他们随你同返,我也好放心些。
好。
二人又叙了些闲话,李锛便转至门房。
见洪洗相正躺在摇椅上假寐,他抬手晃了晃椅子。
待对方睁眼,李锛直截了当道——
“老洪,我得动身了。
”
“去哪儿?”
洪洗相面露讶色。
“太安城。
”
洪洗相神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太安城对李锛而言无异于刀山火海,以他对李锛的了解,这人向来不会轻易涉险。
八成是闲来无事拿自己打趣。
洪洗相重新合上眼皮,随意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路上当心。
”
“我会让芷虎带着大雪龙骑,还有你和百草堂众人先回北凉。
到了北凉,你就不必再给百草堂做事了,随时可以回珷铛。
”
“但有个条件。
”
“这一路上必须确保百草堂和芷虎他们毫发无损。
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拆了你珷铛山的道观。
”
洪洗相猛然睁眼,难以置信道:
“当真?你真要去太安城?”
若不是铁了心要去,怎会突然交代这些?
146.我不是李医圣,我是李医仙!
“你看我像说笑么?”
李锛目光沉静地望着他。
洪洗相腾地从摇椅上跳起来:“你你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赵醇!”
“呵,区区黄口小儿,也配让我忌惮?”
李锛斜睨道:“你也太小瞧人了。
”
“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要是有个闪失,咱们这群人都得跟着倒霉。
”
如今李锛与百草堂,与他们这些人早已休戚与共。
若李锛出事,百草堂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众人自然也树倒猢狲散。
李锛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李锛瞥了洪洗相一眼,再这么说话,我就让你留在寿春看场子,别想跟芷虎她们回北凉了。
洪洗相立刻缩了缩脖子,急忙解释:堂主明鉴,我哪敢盼您不好,就是担心太安城毕竟是赵醇的老巢......
他试探着问:堂主真不用我陪着去太安城?
不必。
李锛摆手,你只要把芷虎她们平安送回北凉,就是帮了我大忙。
看来这些年没白关照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那就好。
洪洗相明显松了口气,不用我去最好。
他和太安城那位老太监有过节,要是被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李锛斜眼看他。
这小子虽然有点良心,但显然不多。
不过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李锛也懒得再跟他掰扯。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李锛警告道,要是从你这走漏风声,我就让李前辈他们先收拾你。
堂主放心,我这儿绝对万无一失。
正说着,一个仆人急匆匆跑进百草堂:请问李锛李神医可在?
宋家的人?李锛皱眉。
看来是为了宋家玉树的事,拖了这么久也该解决了。
见仆人又要喊,李锛慢悠悠从里屋走出来:嚷嚷什么?老夫难得清静会儿,全让你搅和了。
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打扰神医休息实在抱歉。
仆人恭敬行礼。
是宋玉树让你来的吧。
李锛略带不悦地问道。
不是!
仆人挠了挠头,解释道:是我家老祖宗想请李医圣过府一叙。
宋家老祖宗宋濂?
没想到竟是这老家伙相邀。
李锛伸出手,直截了当道:请我过府的酬金呢?
仆人赶忙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钱,恭敬奉上,赔笑道:这只是小小意思,老祖宗还在府中备了厚礼,只要医圣肯赏脸,绝不会让您失望。
李锛掂了掂钱袋,满意地点头:好,既然宋老祖宗这么有诚意,老夫就走一趟。
仆人顿时眉开眼笑。
很快,李锛在仆人的引领下登上豪华马车。
马车缓缓驶过寿春城街道,引得不少百姓驻足观望。
可一瞧见车上的字徽记,众人纷纷避让,唯恐惹上麻烦。
宋家虽与孙家同为前朝太师,声望显赫,但族中纨绔横行,百姓深受其苦。
不多时,马车停在宋府门前。
仆人恭敬相迎,李锛缓步下车,只见宋濂早已拄着拐杖,在门槛处等候多时。
宋濂连忙上前:李医圣,可算把您盼来了。
琐事缠身,耽搁了些时辰,还望老太师见谅。
李锛拱手道。
无妨,无妨。
宋濂热情相邀,快请进,快请进!
李锛毫不客气,随宋濂穿过中门。
待下人退去,二人在富丽堂皇的庭院中漫步。
李锛开门见山:
老太师这次请我来,是为了医治麒麟儿吧。
李锛称呼宋玉树时,宋濂非但不怒,反而面露自豪。
宋玉树是宋家最出色的年轻一辈,也是他最器重的后辈。
这样的称呼再合适不过。
宋濂捋须颔首道:果然瞒不过李医圣。
此次请李医圣过府,正是想请您为我家麒麟儿诊治。
说来,还得感谢李先生。
……
听到这话,李锛略感意外。
他将宋家玉树折腾至此,宋濂不仅不恼,反而要谢他?
李锛问道:不知老太师此话怎讲?
宋濂停下脚步,笑道:原先老夫还担心这孩子心浮气躁,但经历此事后,他性情大变,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
这一切,多亏了李医圣。
李锛摆手笑道:老太师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家麒麟儿,我并未做什么。
李医圣太谦虚了。
自家孩子什么脾性,宋濂心知肚明。
若非这番际遇,他绝不会脱胎换骨。
如今经历此事,
李锛已算助他完成蜕变。
对此结果,宋濂深感欣慰。
随后,
宋濂邀请道:老夫已在府中备下薄酒,还请李医圣务必赏光。
147.我宋玉树,此生不输于人!
李锛随即随宋濂前往主厅赴宴。
二人到场时,等候多时的众人纷纷上前相迎。
经宋濂引荐,李锛得知在场皆是寿春城中的宋家子弟——
或为西楚文臣,或为西楚珷将。
有三品** ** ,亦有仅任校尉的世家子弟。
李锛与众人寒暄后,便在宋濂邀请下入座主桌。
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一位中年男子举杯道:李医圣,犬子之事,还望您多费心。
这位是宋家玉树的父亲,西楚朝廷的左参事,官居从三品的光禄大夫。
由于宋玉树的缘故,他也颇受宋濂的赏识。
李锛听后朗声笑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你安心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按李锛原本的打算,他绝不会出手救治宋家玉树,但眼下看来,不救似乎不行。
不过,他也没承诺一定能将宋玉树治好。
随便应付一下就算了。
中年男子闻言大喜,举杯道:“那我先在此谢过李医圣了。”
自从他家麒麟儿的事传开后,整个寿春城议论纷纷,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连他在官场都抬不起头来。
若李锛能治好宋玉树,也算是解了他的心结。
“小事一桩!”
李锛与宋家众人饮宴后,由下人引路来到宋玉树的厢房。
房内,宋玉树正执一卷书册, ** 窗边细读。
神情恬淡,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毫无干系。
见李锛进来,宋玉树面露喜色,连忙道:“李先生,您来看我了?”
李锛点头:“即将返回北凉,临走前想着来看看你。”
“先生这就要回北凉了?”
宋玉树有些意外。
“在外耽搁太久,家中岳父来信催促我们回去了。”
宋玉树闻言,遗憾地点头:
“本想改日再登门拜访先生,不料今日便要分别,实在可惜。
所幸先生此刻前来相见,若是不辞而别,那真是玉树此生之憾!”
“尚未替你诊治,怎敢不告而别。”
李锛问道:“近来身体如何?”
“尚可。”
宋玉树淡然答道:“这段时日我常自省,悟出许多道理。
或许无欲无求,顺其自然,才是真正的生活之道。
”
宋玉树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都变了样,往日那股傲气荡然无存,竟主动说起这些心事来,真是让人意外...
难怪宋家老爷子说要感谢我。
原来是这样。
李锛温声道:人各有志,你按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玉树,把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宋玉树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腕。
李锛装模作样地诊了诊脉,点头道:嗯,现在可以开始治疗了。
先生!宋玉树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李锛示意他继续。
能不能...先别治了?
李锛一愣:为什么?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无欲无求的心境很难得,想继续保持下去。
李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家伙该不会真当太监当上瘾了吧?
你认真的?李锛忍不住确认。
千真万确。
宋玉树神色郑重。
不娶西楚女蒂了?李锛清楚地记得,当初这小子信誓旦旦要娶西楚女皇,还要和小师妹生儿育女,正是为此他才怂恿对方去净身房的。
如今竟说要放弃?
算了。
宋玉树苦笑摇头,我本就配不上她,现在更不必说了。
这些日子我想明白很多事...
有些人注定无缘,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