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赶到时,钦天监的方士已被你母亲斩杀殆尽,可她也因此落下顽疾……”
……
徐哓低声诉说着往事。
若非此番救治,这个秘密或许会永远埋藏在他心底。
“徐哓,你真是个窝囊废!”
徐芷虎红着眼眶厉声斥责。
“是,爹确实没用。”
徐哓声音沙哑:
“当年事发后,我曾想直接起兵 ** ,却被你母亲拦下。
她说不能因她一己之身,让北凉百姓家家挂孝。”
“什么北凉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话音未落,徐芷虎已掩面痛哭,徐谓熊的指节攥得发白。
这 ** * 的 ** ,残忍得
“若能寻得道法通玄的绝顶地仙,请他们出手相助也未尝不可。”
李纯罡与隋斜古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二人如今行踪飘忽,难觅其踪。
正此时,王府管事疾步而入:“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自称特来报恩。”
“报恩?”
徐哓追问:“所报何恩?”
“不知!”
管事低声道:“那人说需当面告知王爷。”
“他姓甚名谁?”
徐哓问道。
“自称邓大阿。”
邓大阿?莫非是那名震江湖的桃花剑神?徐哓怔住,徐芷虎讶然,李锛亦面露惊色。
“他可骑着毛驴?”
江湖皆知桃花剑神邓大阿素喜骑驴执桃,若无此二物,恐非本尊。
“不曾!”
管事续道:“但他手中确执桃枝!”
嘶——
敢执桃枝至北凉王府自称邓大阿者,十有 ** 便是本尊,毕竟旁人岂敢在徐哓面前如此放肆。
李锛随徐哓等人出迎,
府门外,见一双鬓微霜、执桃携童、气度从容的儒雅中年静候。
徐哓仅瞥一眼,便觉此乃真身,因他人断无这般超凡气韵。
“久闻邓剑神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徐哓拱手道。
邓大阿略作迟疑,抬手回礼:“见过北凉王。”
“请入内一叙。”
徐哓引邓大阿师徒入厅,稍作寒暄后,徐哓直切正题:
“方才管事言邓剑神此行为报恩而来?恕徐某直言,你我似无旧交,不知此恩从何说起?”
“所欠恩情与北凉王无关。”
邓大阿缓声道。
“嗯?”
徐哓面露不解:“怎么说?”
“我欠吴愫一份恩情。”
邓大阿沉声道:“昔年在吴家剑冢修习时,吴愫对我有授艺之恩,赠饭之德,救命之义。
按辈分,她算我堂姐。”
“竟是一家人!”
徐晓猛拍膝盖笑道:“难怪初见邓剑神便觉亲近。”
邓大阿嘴角微扬,旋即黯然道:
“她遇难时我远在东海,待赶回已迟。”
“此番推演出吴愫或有复生之机,特来相助。”
原来如此。
当真是雪中送炭。
徐哓兴奋地搓着手直入主题:
“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事想劳烦邓剑神。”
“且慢。”
邓大阿早有准备般抬手制止,突然朝李锛唤道:
“大侄子!”
“您认错人了。”
李锛眼皮跳了跳:“在下并非徐奉年。”
“哦?”
邓大阿诧异:“你不是徐奉年?”
能在北凉王府与徐哓平起平坐的年轻人,除了那位世子还能有谁?
“晚辈李锛。”
李锛正色道:“医家 ** 。”
“原是李先生。”
邓大阿当即起身作揖:“邓大阿见过李先生。”
77.我以剑道斩天道,试问人间有几人。
方才见徐晓时,邓大阿尚迟疑片刻才勉强拱手,此刻却主动向李锛行礼。
这般区别对待,足见重视。
李锛慌忙起身回礼:
“医家李锛,拜见邓剑神!”
在北上的旅途中,我有幸遇见李老前辈。
他老人家曾言阁下乃剑道至尊,是继他之后的剑道执牛耳者。
邓大阿此来除了报答吴愫的恩情,也确实存了几分与阁下切磋剑艺的心思。
听闻此言,李锛心头一紧。
邓大阿乃是当世顶尖的陆地剑仙,而自己不过是个刚入天象境中期的半吊子。
这位剑神究竟是想论剑,还是存心要教训人?
李淳罡这老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
看看惹出多大的麻烦。
邓剑神切莫轻信李前辈的戏言。
什么剑道至尊,纯属无稽之谈。
在下李锛不过是个悬壶济世的郎中,对剑术一窍不通。
当真?
邓大阿意味深长地反问。
这时徐芷虎在一旁帮腔:邓剑神明鉴,李先生确实不通剑术,我们都可以作证。
他的剑术还不如徐奉年。
徐谓熊冷冷补充。
徐哓也笑着打圆场:邓剑神与一个郎中比剑,无论胜负都有损您桃花剑神的威名。
不如先说说内人的病情。
邓大阿深深扫视众人,颔首道:也罢,需要邓某如何相助?
事情是这样的。
方才李先生诊察后发现内人体内......
徐哓很快将诊断结果告知邓大阿。
只见这位剑神神色凝重,眉头紧锁。
莫非邓剑神也束手无策?徐哓惴惴不安地问道。
非也。
邓大阿摇头。
那剑神为何这般神情?
邓某只是在想,当年究竟是哪个炼气士对吴愫下此毒手。
更在想是否该去趟大离皇宫,找出那个施术之人——然后杀之。
平静的话语中透着刺骨寒意,令在场众人不寒而栗。
至此,徐晓心中疑虑尽消。
此事终究是我徐家与大离的恩怨,就不麻烦邓剑神费心了,免得脏了您的衣袍。
徐哓笑呵呵地接着说道:
待吴愫醒来后,我自会陪她前往大离讨个公道。
如此甚好。
邓大阿望向徐哓:王爷,吴愫现在何处?
邓剑神请随我来。
徐哓领着邓大阿师徒穿过曲折的回廊,朝王府后院行去。
邓大阿仍兴致勃勃地向徒弟介绍着北凉王府的种种奇景。
行至白玉廊道时,邓大阿问道:
王爷,前方可是听潮湖?
正是正是,过了听潮湖便是拙荆所在之处。
徐哓笑容满面地回答。
徒儿可要仔细瞧好了,这听潮湖万鲤争食的景象堪称天下一绝,错过实在可惜。
邓大阿对身旁的小徒弟说道。
嗯嗯。
李怀念目不转睛地连连点头。
徐哓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当邓大阿师徒满怀期待地踏上听潮湖廊桥时,却见湖面漂满翻白的锦鲤,不禁皱起眉头。
李怀念更是忍不住掩住口鼻。
徐哓讪讪道:
近日湖中锦鲤染了瘟病,尚未清理完毕。
虽说是死鱼,倒也凑足万尾之数,邓剑神姑且一看。
嗯。
邓大阿木然应声。
途经听潮阁时,李怀念抬头望去,只见李亦山的阁楼门窗紧闭。
看来,
这位也受不得这般气味。
前往吴愫院落的路上,邓大阿再未向徒弟提及王府景致,想必是怕再说错话折了颜面。
不多时,徐哓便将二人引至停放玄冰棺的院落。
邓大阿凝视棺中安睡的佳人,双唇微抿。
李怀念则盯着整块玄冰雕凿的棺椁,惊得目瞪口呆。
当年与邓大阿一同闯荡江湖时,他曾见过有人售卖玄冰,仅指尖大小的冰块竟价值千金。
若是从这冰棺上凿下一小块,换来的银钱怕是够他们师徒享用一生了。
邓大阿目光沉静地望向李锛:
吴愫的内伤在哪些穴位?
百会、大椎、内关、合谷、神阙、足三里、三阴交、涌泉。
听到李锛报出的八处穴位,邓大阿眼中寒意骤起。
这些要害穴位皆被暗劲所伤,分明是要断其根基。
大离王朝当真该杀。
明白了。
邓大阿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徐哓:
请王爷清场,只留我们师徒与李锛先生便可。
转眼间,偌大的庭院只剩邓大阿、李锛与李怀念三人。
邓大阿对二人正色道:
炼气士 ** 天地气运,其手段皆暗合天道。
要化解吴愫体内暗伤,法子倒也简单——
话音未落,磅礴剑气自邓大阿周身轰然爆发。
这位桃花剑神衣袂翻飞,声如龙吟:
以剑道斩天道便是。
望着挥剑破局的邓大阿,李锛瞳孔微震。
以凡人之剑抗衡天地法则,这般气魄无愧剑神之名。
院门外,陪徐哓等候的徐堰彬心神俱震。
原来这位看似散漫的剑客,始终在与天相争。
······
徐哓!你个混账东西,挖我娘亲的坟也不提前知会?
炸雷般的吼声打破寂静,徐奉年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噤声!
徐哓慌忙制止:邓大阿正在院里给你娘疗伤。
邓大阿?
徐奉年愣住:哪个邓大阿?
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个配得上这名号的?
徐哓接着说道:“就是江湖人称桃花剑神的那位。
”
徐奉年一脸惊讶:“好家伙,徐哓,你连他都能请来?”
没想到徐晓还有这本事。
“不是我请的。
”徐晓摇头。
“不是你?”徐奉年疑惑,“那他怎么会来?”
“他自己找上门的。
”徐晓解释道,“他说欠你娘一个人情,这次专程来报恩。
对了,他还喊你大侄子呢!”
“喊我大侄子?”徐奉年刚要发作,转念一想,邓大阿可是赫赫有名的桃花剑神,要是能跟他学几招,以后在江湖上岂不是能横着走?
“我去见见邓叔叔!”徐奉年说着就要往里冲,却被徐晓一把拦住:“他们正和李先生给你娘疗伤,你现在进去会打扰他们,等他们出来再说。
”
徐奉年觉得有理,但很快又皱眉:“李锛那家伙也在?”
“注意你的称呼。
”徐晓罕见地板起脸,“那是李先生!”
徐奉年不服气:“可他……”
话没说完,耳朵就被徐芷虎拧住。
她笑眯眯地问:“他怎么了?”
“姐,疼!”徐奉年龇牙咧嘴,“咱们可是一家人!”
“是,”徐芷虎手上加力,笑容不减,“你刚才说他怎么了?”
“我说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是难得的俊杰!姐,快松手!”徐奉年连连求饶。
“这还像话。
”
徐芷虎松开手,语气缓和了些:“这次就饶了你,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拿凉刀好好教训你。
”
徐奉年一脸委屈,心里暗骂这偏心偏到天边去了。
他转头看向徐晓,抱怨道:“爹,大姐这么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徐晓悠哉悠哉地笑道:“打是亲骂是爱嘛,姐 ** 弟弟才会动手。
”
“放屁!”徐奉年憋出一句,“这算什么歪理!”
“嗯?”徐芷虎和徐谓熊同时看过来,眼神凌厉。
徐奉年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赶紧闭上嘴。
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徐奉年忍不住问徐芷虎:“姐,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徐芷虎笑着点头。
“有多喜欢?”徐奉年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