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骨镇的首领在昏迷了两日之后,终于在程澈精心的治疗与小雅净化之力的温养下,缓缓苏醒。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柔和而不刺目的灵能灯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混合着药草清香的纯净灵气。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床铺,身上严重的伤势似乎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稳定住了,只剩下些许虚弱感。这与记忆中那充斥着腐臭、血腥与绝望的钢骨镇,恍如隔世。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素白长袍、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眼神纯净的小女孩。
“这里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
“这里是云玦,桃源在空中移动的家。”程澈递过一杯温水,“我是程澈,这里的医生。你感觉怎么样?”
“云玦……桃源……”首领喃喃着这两个陌生的名字,脑海中浮现出最后时刻,那道指引他们突围的声音,以及那些装备精良、实力强大的接应者。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是你们救了我们……多谢!我是钢骨镇的首领,雷顿。”
程澈轻轻按住他:“不必多礼,你伤势未愈,还需静养。你们的其他人都已安置妥当,暂无性命之忧。”
雷顿闻言,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但眼神随即又黯淡下去:“钢骨镇……完了……”
“末世之中,能活下来,已是万幸。”程澈安慰道,“你们很勇敢,尤其是你最后催动的那股力量,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提到那股力量,雷顿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却摸了个空,脸色微变。
“你的那柄断剑在这里。”程澈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玉盒,打开,里面正是那柄已经彻底失去光泽、如同普通废铁般的十字剑残骸,“它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雷顿看着那残骸,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悲痛,有怀念,也有一丝释然。“‘裁决之辉’……它是我家族世代守护的圣物,传说源自古老的圣光教会。末世降临后,是它庇护了钢骨镇最初的幸存者,驱散黑暗,净化污秽……如今,它终于完成了使命。”
就在这时,云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医疗舱内。
她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能量波动,却让整个舱室的气息瞬间变得沉静而高远。雷顿只觉得心头一凛,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星空。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位气质空灵、容颜绝世的女子,才是此地真正的主宰。
“云姐。”程澈和小雅恭敬问候。
云芷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雷顿身上,又扫过那玉盒中的剑骸。
“圣光教会……裁决之辉……”她轻声重复,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拂过剑骸,“其中蕴含的‘神圣’道则,确与黑渊之力相克,然其根源,并非此界常见之道。”
雷顿心中一震,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出了圣物的不凡,他连忙道:“这位……大人,家族记载中,此圣物乃天外陨星所铸,并非本土之物。”
“天外陨星?”云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与星灵伊瑟拉提到的、被“噬神者”追逐的“源初之火”碎片,似乎隐隐对应。这所谓的“圣物”,极可能也是某个被毁灭的高等文明遗落在此界的、蕴含特殊法则的碎片。
“你体内,仍残存一丝神圣本源,虽微弱,却纯粹。”云芷看向雷顿,“好生休养,此力或有大用。”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仿佛只是来看一眼。但雷顿却感觉,自己体内那丝几乎感觉不到的暖流,似乎凝实了一丝,与这片天地间的某种宏大力量产生了更深的联系。他知道,这是对方随手给予的造化。
云芷离开医疗舱,直接来到了灵枢殿。她将手按在混沌石平台上,与空痕建立连接。
“感知此物气息,留意星空中类似波动。”她将方才从剑骸上捕捉到的那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神圣道则气息,传递给了空痕。
空痕发出清越的鸣叫,银辉流转,将这道则气息铭记。作为虚空银鳐,它对不同世界、不同本源的能量气息有着天生的敏锐感知。
做完这一切,云芷望向观测窗外的无垠云海,目光幽深。
钢骨镇的救援,不仅带回了新的幸存者和关于尸王势力扩张的情报,更意外地触及到了“源初之火”碎片的线索。这些散落在世界各处的、来自不同文明的遗泽,或许正是对抗黑渊的关键拼图。
然而,她也清晰地感知到,随着云玦的巡天,更多的目光被吸引而来。尸王的主力虽未现身,但其爪牙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组织度越来越高。皇甫世家在北地蛮族的牵线下,似乎也蠢蠢欲动。而虚空深处,噬空黑爵的威胁更是悬顶之剑。
“山雨欲来……”她轻声低语。
就在此时,凌昊略带急促的声音通过通讯传来:
“祖师!收到来自昆仑墟的加密传讯!讯息很简短,只有四个字——”
“北境,异变。”
云芷眼神微凝。连隐世不出、超然物外的昆仑墟都主动传讯示警,北地(北境)恐怕发生了非同小可的变故。是尸王?是皇甫家?还是……黑渊有了新的动作?
前路的烽烟,已然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