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使者被希望之种净化后,北方天际的裂痕虽未继续扩张,却依然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悬挂在桃源上空。桃源众人却并未被这压抑的气氛击垮,反而在云芷的带领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建设。
这一日,云芷正懒洋洋地斜倚在新建的“听风阁”软榻上,指点着小雅如何更精细地控制星纹草的星光。冰羽在她肩头假寐,毛豆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她脚边,露出柔软的肚皮晒太阳。岁月静好,仿佛外界的末世与裂痕都与这小小楼阁无关。
突然,负责警戒的陆飒带着一丝古怪的神情前来禀报。
“仙子,南面…南面来了一群…企鹅。”
云芷缓缓睁开半眯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企鹅?”
“是,大约二三十只,为首的那只…额,体型格外庞大,而且,它似乎能口吐人言。”陆飒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片刻后,在桃源南面的入口处,云芷见到了这群不速之客。它们确实是企鹅,黑白相间的羽毛油光水滑,挺着白色的肚皮,走起路来一摇一摆,与这北半球的末世环境格格不入。为首的那只帝企鹅,体型足有普通企鹅两倍大,它昂首挺胸,脖子上居然还用细藤系着一小块冰蓝色的晶体,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
它看到云芷,绿豆般的小眼睛里竟流露出拟人化的审视,然后用一种带着奇怪腔调,但异常清晰的中文说道:“您,就是这片土地,嗯,这片净土的主人?”
小雅躲在云芷身后,好奇地探出脑袋。毛豆则警惕地竖起尾巴,对着这群“黑白胖子”发出低呜。冰羽也醒了,歪着头打量着新来的家伙。
“南极的精灵,为何北上万里,来此污浊之地?”云芷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帝企鹅,自称“阿德利”,用它那独特的腔调解释道:“南极,也不安宁了。冰盖之下,有污秽的能量上涌,许多同族变得…疯狂。我族大长老,在沉眠前,指引我们寻找北方之星,说唯有在星光指引下的净土,才能得到庇护。”它说着,用鳍状肢指了指小雅怀里那株特殊的星纹草,又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冰蓝晶体,“这‘冰魄’,能与星光共鸣。我们,循着微弱的感应,走了很久。”
云芷神识扫过这群企鹅,发现它们体内确实蕴含着一丝纯净的冰系灵气,与末世浊气截然不同,尤其是阿德利,其灵智已开,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精怪行列。它们身上因果线清亮,并无业力纠缠。
“此地名为桃源,自有其规矩。”云芷淡淡道,“留下可以,需守规矩,亦需付出劳动。”
阿德利立刻挺直了身体,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当然!我们企鹅,最守规矩!我们可以负责清理水域,巡逻岸边!我们的羽毛,还能…还能…”它卡壳了一下,似乎在想自己还有什么用,最后憋出一句:“还能逗孩子们开心!”
它身后的一群企鹅立刻配合地做出各种憨态可掬的动作,引得远处偷偷观望的孩子们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云芷眼底那抹恶趣味的光芒又闪了闪,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许。她随手一点,在桃源东南角的湖泊旁划出一片区域,混沌之气涌动,那里的气温迅速下降,地面凝结出适合企鹅栖息的冰面与环境。“以后,那里是你们的领地。”
阿德利和它的族人们顿时发出欢快的鸣叫,摇摇摆摆地奔向他们的新家。
企鹅们的加入,给紧张建设的桃源带来了一丝难得的轻松与欢乐。它们果然如阿德利所说,非常勤快,每天排着队下水清理湖中因浊气微微变异的鱼虾,成为了桃源水域的天然净化器。孩子们尤其喜欢它们,经常拿着周小禾特制的“灵植小鱼干”去喂它们。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程澈带着新的发现找到了云芷。
“仙子,我们对阿德利带来的‘冰魄’进行了分析。”程澈神色严肃,“这里面蕴含的冰系法则非常古老纯粹,而且…它内部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残留,似乎在记录着什么。我们尝试解读,得到了一些断续的画面和信息…”
云芷接过那块冰魄,神识沉入其中。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南极冰盖之下,封印着一处上古‘寒冥泉眼’,本是调节此界水灵与阴气平衡的关键节点之一。如今天道伤痕加剧,泉眼失衡,溢出的已非纯粹寒气,而是夹杂了寂灭本源的‘冥寒之气’,这才导致了南极生灵的异变。”她看向程澈,“阿德利它们,是泉眼本能自救,催生出的守护精灵。”
“自救?”程澈疑惑。
“万物有灵,天地亦然。天道虽伤,其自救本能犹在。星纹草是,这群企鹅亦是。”云芷解释道,“它们汇聚于此,并非偶然。桃源,或许正在成为此界诸多‘自救’力量的汇聚点。”
这个推断,让程澈感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又过了几日,桃源的“动物园”再次迎来新成员。这次是一对从西南方向逃难而来的大熊猫母子,母亲同样初步开启了灵智,凭借本能找到桃源。它们被安置在了一片新催生的竹林里。随后,一条通体雪白、头顶有一个小小玉色凸起的白蛇也悄然而至,它似乎对云芷格外亲近,盘踞在听风阁的梁上便不走了。
桃源变得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有生机。云芷看着这一切,偶尔会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笑意。收集功德、修复天道是主要目的,但看着这片土地在自己手下重新焕发生机,看着这些懵懂的生灵在此安居,似乎…也不错。
她抬头望向北方那道裂痕,心中推算:“自救之力已开始汇聚,下一步,该主动去会会那些‘创伤’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看着湖边和阿德利扑闹的毛豆,以及梁上假寐的白蛇,觉得这样慢节奏的“种田”生活,偶尔为之,倒也惬意。
毕竟,她有的是时间。两千年的岁月,早已教会她,有些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