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林七夜刚刚出了病院，就看到了祝九朝的消息。
“用门……来……”
猎猎的风声中，传来祝九朝支离破碎的声音，连同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但林七夜却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奇迹般的明白了祝九朝的意思，心头一紧，飞速拎起放在床边的直刀，却忽然动作一顿。
等一下，他该去哪儿？
没人告诉他地址啊！！
正在林七夜沉思的时候，天台上的对峙还在继续。
祝九朝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伸手遥遥一指，指向那个燃烧成一片火海的顶层，“我跟他，谁更贵一点？”
“当然是百里家的小太爷身价更高……”男人下意识回答道。
他忽然反应过来，“凭什么你问我我就要回答？”
“……”祝九朝沉默片刻。
“呓语是怎么精准地把你们这群白痴从人群里挑出来做事的？”
男人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信徒——”
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祝九朝闭了闭眼，似乎对这蠢相不忍直视。
“我跟那小胖子不一样，除了古神教会，我没什么别的仇家。”
祝九朝打量男人片刻，“所以，真的有我的悬赏？”
男人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反正都是要来做掉你，接个悬赏也算赚外快了。”
他再次一句话把自己抖了个一干二净，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你对我干了什么？！为什么我——”
“一点让你更倾向于说实话的小把戏。”祝九朝打断了他。
这是她对于【生物密钥】功能的一点小开发。
虽然无法做到控制人类这种太过复杂的生物，但是施加一些影响还是可以的。
而这种影响，在人被一些情绪影响、变得不那么理智，无法冷静思考时，会被放大。
眼前的男人，就处于这种状态。
“……”男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坚决不再说话了。
祝九朝也不在意，只是抬眸注视着男人的眼睛，轻声道：
“不如……我来卖给你一个消息。”
“……”男人十分警觉，“什么消息？”
祝九朝在他面前比了个数钱的手势，“先给钱。”
“……”男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祝九朝的身影却在那一瞬间消失在了他眼前！
下一刻，肩上传来淡淡的压力。
“破财消灾，或者……你选择直接去死？”
威胁的话语在黑暗中勾出一个愉悦的尾音，让男人觉得，或许他的命才是这个人更想要的东西。
那一刹那，他根据自己的直觉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全都给你！！”
一声轻笑过后，他感到祝九朝松开了手。
祝九朝在他身边找了一块平整的电梯残骸，坐下来，拍拍旁边的空地，语调像极了在和一位旧友寒暄：“坐吧。”
男人却不寒而栗。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看着祝九朝掏出手机，调出收款码的界面：“来吧，扫这个，有多少转多少。”
“……”
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转给祝九朝之后，男人迫不及待地就想溜走，却被祝九朝叫住。
“消息还没听，就打算走了？”
不是，真有啊？
男人怏怏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但祝九朝接下来的话，却让男人瞬间晴天霹雳，一时间僵硬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她说：“呓语死了。”
“不可能！！”男人难以置信，“呓语大人可是至高无上的‘克莱因’境强者！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祝九朝点点头：“说得对，确实难杀，也确实没死。”
男人：“？”
那你说个屁啊。
“他的肉身已经死了，只剩下那半点灵魂还能算得上活着。”祝九朝慢条斯理补充道，“知道呓语为什么如此坚持不懈地追杀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
男人呆滞地摇摇头。
“因为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呓语的灵魂是可以被吞噬的。而吞噬他灵魂的人，就能够继承呓语的禁墟，以及他的——
【灵魂契约】。”
祝九朝循循善诱：“想想看，如果得到这些的人是你，你就再也不用受到灵魂契约的钳制，甚至所有【信徒】的生死都会在你一念之间，他们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你将会是【古神教会】的新王。”
男人已经完全陷入了祝九朝所描绘的诱人图景中，下意识问道：“……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祝九朝的身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的话：
“还需要我证明吗？你刚才不就已经在想怎么背叛呓语了，但是……依旧还活着。”
男人猛地醒悟过来，首先涌上心头的是后怕，随后便是狂喜，“真的……居然是真的……！”
紧接着，他便意识到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呓语的灵魂现在在哪儿？”
祝九朝不答，继续道：“为了围剿我和双神代理人，教会里的人倾巢而出了吧？连你们那座‘神殿’都成了一个空壳子。
如果没猜错，在前段时间的围剿之后，这么大规模的针对沧南的行动，呓语是想将沧南当做新的基地吧？”
“这种时候，他需要一个从来没有被守夜人找到过、不会有教会内部的人怀疑甚至搜查的地方，虽然危险，但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男人已经将答案脱口而出：“……神殿！”
“好了，交易完毕，你可以滚了。”祝九朝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毫不客气地将人赶走了。
男人走的时候兴高采烈，似乎祝九朝所描述的一切宏图都已经实现了。
“你怎么知道灵魂契约失效了？”祝眼镜问。
黑夜中，只有月光抛洒在这片天台上，仿佛在温柔地抚摸祝九朝的头顶。
祝九朝已经从阴影里挪了出来，坐在护栏边缘，懒洋洋地晒着月亮，闻言冷冷一笑：“我不知道啊。”
“那你就诈他？你就不怕他真的死了？”
“死就死了，对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祝九朝耸耸肩，“反正，如果没有这一出，遇到我，他还是会死。”
她在月色下浅浅一笑，眉目张扬，“我给了他一条生路，还不够慈悲吗？”
呓语的能力和灵魂有关，控制契约的力量也势必来自灵魂。
而他的灵魂在此前一战中，随着肉体的死亡被斩灭了一部分，这就代表着，他很可能已经丧失了对于灵魂契约的控制权——至少，也是大大削弱了。
而什么吞噬灵魂获得能力，就纯属胡扯了。
但那个男人居然真的相信了，这简直让祝眼镜无法理解。
它继续问道：“但是这有什么用呢？他不会告诉别人的。人都是自私的，他不会把这条消息到处宣扬的。”
祝九朝抬手在空中几个不同的方向点了点，“一个、两个、三个……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这里吗？
现在还没有人行动，是因为呓语被守夜人斩杀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一旦这个消息走漏风声，这个活着从我手中走出去的人，就会成为最大的疑点。
——他能够活着走下这片天台，但却绝对无法活着走出沧南。”
祝九朝站起来，“不过……作为一个饵，他已经足够尽职尽责了。”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了？”祝眼镜啧啧两声，“一下就让古神教会从沧南撤出去了。老大，你出本书吧。”
“出书？”
“《厚黑学》。”祝眼镜仰头看她，“我想学这个。”
“……”祝九朝沉默了，“那会荼毒小孩子心灵的。”
“可是，如果我们有机会长大，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啊……甚至比你还大几岁。”祝眼镜撇撇嘴，又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
“老大，人都是这样复杂的生物吗？每个人都会有坏的一面吗？”
如果没有，祝九朝的局根本不会奏效。
“当然。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阴暗面。不过有的时候，也取决于如何定义好坏。”祝九朝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天台，“就算是林七……”
她脚步一顿，终于从风中传来的声音意识到了不对劲。
“……林七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