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踏出灰光门户的刹那,身后禁区的幽暗便彻底消散。
周身重归诸天的璀璨星河。
他抬手按在胸口,帝火平复下翻涌的气血。
方才葬灭提及的大帝之中天帝与成仙路仍在脑海中震荡。
那是他从前连奢望都不敢有的高度,却在此刻成了心尖上挥之不去的执念。
他驾驭帝道法则,穿梭于诸天星域,目光扫过每一片记载过不死药踪迹的古域。
旁人只知新帝墨羽寻不死药心切,却不知他并非只剩千年寿元,而是揣着三万载光阴,仍在为前路筹谋。
三万载看似漫长,可他从一介小修士走到大帝之位,耗去的岁月何止十倍?
那些在雷劫中崩碎道骨、在尸山血海中争夺机缘的日夜。
那些孤守道心对抗心魔的孤寂,只有他自己清楚有多难。
“若只靠大帝寿元,三万载后仍是坐化一途。”
羽帝停在一片荒芜的古星上空,指尖划过星空中残存的古老阵纹。
可若寻不到不死药,那便只能自斩撑到葬灭前辈所说的成仙路……
他眼中重新燃起炽热,帝火在眸底跳动。
“便是再找万载又何妨、只要能真的不死药,都值得。”
他没有停歇,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下一片古域飞去。
诸天之中,关于新帝寻药的传闻愈演愈烈。
有人敬佩他的执着,有人暗嘲他贪生怕死,可羽帝全不在意。
他的路,早在证道大帝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而如今,又多了一条通往“成仙”的可能,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他也绝不会回头。
轰!轰!轰!
三声巨响自天地炸开,比星河崩裂更震人心魄。
原本悬浮在魔宫顶端的九颗镇域魔星,竟在震颤中黯淡了光泽,表层的星纹如同干涸的河床般开裂。
魔域之外,万里魔雾翻涌成涛,却再难凝聚半分凌厉的魔威,反倒是带着一种垂垂老矣的滞涩。
天地间的万道之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曾能轻易撕裂虚空的空间法则,此刻连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都难再撑开。
本可滋养万物的生命大道,竟让荒原上的魔植纷纷枯萎。
那些将突破到圣境、只差一步便能崛起的天骄,更是在大道之阻出现的瞬间,浑身灵力骤滞。
他们感应到,头顶的道像是被抽走了骨血,再也撑不起他们踏向更高处的脚步。
“是大帝暮年的征兆!”
诸天万界的强者透过星镜望见这一幕,先是死寂般的震惊,随即爆发出压抑千年的狂喜。
有人攥紧了拳头,声音发颤。
“五万载了!羽帝镇住万道五万载,终于撑不住了!他的时代,真的要过去了!”
也有人仰头大笑,眼中满是快意。
“当年他以一己之力压得诸天抬不起头,如今万道衰、星河寂,这是天要收他!”
唯有魔域,一片悲戚。
魔将们单膝跪在魔宫之外,甲胄上的魔纹因灵力不稳而闪烁,却没人敢抬头看那座震颤的宫殿。
魔民们自发聚集在魔城广场,手中捧着当年羽帝寻药归来时撒下的星花种子。
那些种子曾在魔土上绽放出能抗星辰风暴的奇花,如今却也蔫蔫地垂着花瓣。
有老魔忍不住哽咽:“大帝当年从星河带回生机,如今……如今连万道都要弃他而去了吗?”
魔宫深处,闭关三万载的羽帝终于睁开了眼。
他周身的暗金色魔元不再如往昔般奔腾,反而像迟暮的长河般缓缓流淌。
原本能洞穿星河的眼眸里,映着殿外不断崩裂的星纹,却没有半分焦灼。
他抬手抚过身前悬浮的一枚星核。
那是千年寻药途中,从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核心里取出的,如今也在万道衰弱中失去了温度。
“原来,这便是大帝的终点。”
羽帝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魔宫的震颤都缓了半分。
他没有起身,只是望着殿顶那片因万道衰弱而变得灰暗的虚空。
指尖轻轻划过虚空,竟在衰弱的空间法则中,硬生生划出了一道细微却稳定的痕迹。
那痕迹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只有一种历经五万载岁月沉淀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