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干净。”
“晚点,我要直播。”
这两个命令,像两颗生锈的钉子,被陆晚灵轻描淡写地钉进了秦夜的脑子里。
直播?
打扫?
秦夜缓缓抬头,空洞的目光第一次聚焦在了陆晚灵的脸上。
他试图从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找到一丝戏谑,一丝嘲讽,或者一丝报复的快感。
但是,什么都没有。
那张脸平静得像一潭古井,仿佛让他这个曾经的秦家大少去打扫垃圾,和吩咐一个智能机器人去扫地,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是在羞辱他。
她是在……使用他。
就像使用一个花了一百亿买回来的,会喘气的扫地机器人。
这个认知,比任何酷刑都更加磨灭人的意志。
秦夜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彻底的无力感。他最后的一丝骄傲,那根名为“秦家大少”的脊梁骨,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了粉末。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双曾经能掐动法诀,引动天地灵气的手。现在,这双手唯一的价值,就是去捡起地上的泡面桶。
他动了。
身体的僵硬和灵魂的麻木,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像一个提线木偶。他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因为久坐不动,一阵眩晕袭来,让他差点再次栽倒。
他扶着墙,站稳了身体。
然后,他弯下了腰。
那身由意大利顶级工匠手工缝制,连一个线头都找不到的西装,因为这个动作而起了褶皱。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油腻的、还残留着汤汁的泡面桶。
一股酸腐的气味涌入鼻腔。
秦夜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行忍住了。
他捡起了那个泡面桶,扔进了墙角的垃圾袋里。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开始沉默地,机械地,收拾这个小小的,却又无比肮脏的房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晚灵,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她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角度,用几本旧书把那个价值八十八万的手机架了起来,然后熟练地点开了直播软件。
直播间的标题,取得非常随意。
【网好了。】
当她点击“开始直播”的瞬间,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卧槽!开播了!大师开播了!”
“失踪人口回归!前排活捉神仙!”
“我哭了,大师你再不回来,我手里的股票就要跌停了啊!”
“呜呜呜,大师你终于回来了!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直播间的人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仅仅一分钟不到,观看人数就突破了三百万!弹幕密集得如同瀑布,将整个屏幕都完全覆盖,各种昂贵的礼物特效更是没有停过,从“跑车”到“火箭”,再到平台最顶级的“星际战舰”,几乎要将服务器都刷到卡顿。
这,就是陆晚灵如今的影响力。
陆晚灵似乎对这一切早已习惯,她只是懒洋洋地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简单的三个字,再次引爆了弹幕。
“啊啊啊大师早上好!”
“是新鲜的大师!我好了!”
就在这时,一些眼尖的观众,终于发现了画面中的不对劲。
因为陆晚灵是坐在沙发上直播的,所以镜头能够拍到她身后不远处的部分场景。
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镜头,默默地将地上的零食袋捡起来,装进垃圾袋里。
“等等,兄弟们,快看大师身后!”
“那个人是谁?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在捡垃圾?”
“嘶……这个背影,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我好像在哪本财经杂志上见过……不会吧?”
“什么情况?大师新收的徒弟?这也太惨了吧,入门先从打扫卫生开始?”
“这叫磨砺道心!你们懂个屁!能给大师扫地,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弹幕的风向瞬间歪了,所有人都开始疯狂猜测那个“背景板男人”的身份。
而秦夜,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废墟里。他将所有的垃圾都收拾干净,又找到了抹布,开始擦拭那张掉漆的茶几。
陆晚灵自然也看到了弹幕,但她毫不在意。
“老规矩。”她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镜头晃了晃,“今天算两个人。”
“第一个,现在抽。”
她点开了直播间的抽奖轮盘。
整个直播间瞬间沸腾,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地刷着“抽我抽我”,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天选之子。
轮盘飞速转动,最后,缓缓地停在了一个Id上。
【龙城警事】
看到这个Id的瞬间,陆晚灵的眉毛,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