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染血的布条,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萧墨珩(陆雪瑶身)的心头。属于原主陆雪瑶的悲恸与属于他萧墨珩的暴怒交织,形成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在他(她)胸腔内汹涌澎湃。
他(她)不再是那个仅仅为了生存和换回身体而隐忍的“陆雪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凶手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严嬷嬷,”他(她)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动用一切力量,查!我要知道母亲去世前后所有的细节,每一个接触过她的人,每一剂她用过的药,尤其是那个钱嬷嬷,生要见人,死……也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是!大小姐!”严嬷嬷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心头凛然,立刻领命而去。醉香楼的情报网络,第一次为了一个如此私密而沉重的目标,全力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林飞远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行动。
他仗着镇国公府的权势,手段更为粗暴直接。他派人暗中控制了当年阮氏院中几个侥幸存活、但已被边缘化的低等仆役,威逼利诱,撬开他们的嘴。同时,也开始在京城内外搜寻可能与钱嬷嬷有关联的旧人。
两股人马,一明一暗,如同梳子一般,梳理着十几年前那桩被刻意掩埋的旧事。
三日后,醉香楼密室。
严嬷嬷带回了初步的调查结果,脸色凝重。
“大小姐,查到了些眉目,但……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严嬷嬷低声道,“阮夫人去世前半年,身体确实开始不适,太医诊断是‘忧思过度,气血两亏’。但根据当时厨房一个负责煎药的婆子回忆(她后来被柳姨娘寻由头赶出了府,我们的人刚找到她),阮夫人的药渣里,偶尔会多出一两味不该有的药材,药性相冲,长期服用会缓慢损耗心脉。”
“是谁指使的?”萧墨珩(陆雪瑶身)眼神冰寒。
“那婆子不知,只说药方是相爷亲自过目后,由柳姨娘安排人抓取、煎制的。”严嬷嬷顿了顿,声音更低,“另外,关于钱嬷嬷……她并非简单的‘失足落井’。老奴找到一个当年负责夜间巡逻、目睹了部分经过的老护卫,他如今重病在床,时日无多,才敢透露……那夜,他看见钱嬷嬷是被两个黑影强行拖到井边的!他当时吓坏了,没敢声张。而第二天,府里就传出钱嬷嬷‘不慎落井’的消息。”
强行拖到井边!灭口!
“还有……”严嬷嬷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发现,“我们的人查到,在阮夫人去世前三个月,陆相……曾秘密会见过来自南疆的一个巫医。此事极其隐秘,是通过当年负责接待的一个外围管事酒后失言得知的。”
南疆巫医?!
萧墨珩(陆雪瑶身)瞳孔骤缩!南疆巫蛊之术,向来诡秘莫测,常与毒、咒联系在一起!陆文渊见南疆巫医做什么?!
一个可怕的推测浮出水面:陆文渊或许并非直接动手,而是借助柳姨娘的手,在药物中做手脚,缓慢毒害发妻!而钱嬷嬷,很可能发现了什么端倪,因此被灭口!
动机呢?阮氏母族并非显赫,对陆文渊仕途助力有限,他为何要冒如此风险弑杀发妻?是为了给柳姨娘腾位置?还是……有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他(她)沉思之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布谷鸟叫——这是凌风传来的紧急信号,表示有重大情况。
萧墨珩(陆雪瑶身)立刻起身,来到窗边一个隐秘的传信口。
凌风低沉急促的声音透过小管传来:“殿下,我们的人发现林飞远的人也在暗中调查阮夫人旧事,他们似乎抓到了当年阮夫人院中的一个二等丫鬟,正在城外别院逼问!另外……陆相府刚刚暗中派出了几批人手,似乎在……清理痕迹!”
林飞远也插手了!陆文渊开始狗急跳墙了!
萧墨珩(陆雪瑶身)眼中寒光爆射!绝不能让陆文渊灭口成功!也不能让林飞远抢先拿到关键证据!
“凌风!”他(她)当机立断,“立刻带最精锐的人手,去把那个丫鬟抢过来!要活的!必要时……格杀勿论!”
“是!”凌风毫不犹豫地领命。
“还有,”萧墨珩(陆雪瑶身)补充道,“让我们在宫里的人,想办法将‘陆相私会南疆巫医’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陛下知道。”
既然要乱,那就让这潭水彻底浑起来!把皇帝也拖下水!
是夜,京城外,一座属于镇国公府的隐秘别院。
林飞远的心腹正在地窖里,对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妇人严刑逼供。那妇人正是当年阮夫人的二等丫鬟,彩珠。
“说!阮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钱嬷嬷看到了什么?!”心腹恶狠狠地鞭打着。
彩珠哭喊着:“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夫人只是身子弱……”
“还嘴硬!”心腹举起烧红的烙铁。
就在这时,地窖门轰然被撞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涌入,刀光闪动,林飞远的心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倒地身亡!
凌风一身黑衣,蒙着面,如同煞神般出现在彩珠面前,声音冰冷:“想活命,就跟我们走。”
半个时辰后,醉香楼密室。
惊魂未定的彩珠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位气质冰冷、眼神慑人的“陆大小姐”,浑身抖如筛糠。她之前受过严嬷嬷的恩惠,此刻在凌风的威压和萧墨珩(陆雪瑶身)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大小姐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彩珠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夫人……夫人她不是病死的!她是……是被人害死的!”
“说清楚!”严嬷嬷厉声喝道。
“是……是柳姨娘!她……她在夫人的药里动了手脚!奴婢……奴婢有一次偷偷看到,她把一些奇怪的粉末倒进药罐里……”彩珠颤抖着说道,“后来……后来钱嬷嬷好像发现了什么,去找柳姨娘对质,没过几天……钱嬷嬷就……就掉井里死了!”
“陆文渊呢?他知不知道?”萧墨珩(陆雪瑶身)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彩珠吓得一哆嗦,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相爷……相爷他……奴婢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柳姨娘下药……但是……但是在夫人去世前那天晚上,相爷去过夫人房里,两人……两人好像吵得很厉害……奴婢在外面守着,听到夫人哭着说‘你不得好死’,相爷好像……好像还砸了东西……后来,第二天一早,夫人就……就没了……”
最后一块拼图,轰然契合!
柳姨娘是直接下毒的刽子手!而陆文渊,即便不是主谋,也绝对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默许者!他在发妻临终前的争吵,以及那句“你不得好死”,更是充满了耐人寻味的罪恶感!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属于陆雪瑶的悲恸和属于萧墨珩的杀意,在这一刻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