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成王连说三个“好”字,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最终化为一声冰冷的嗤笑,“既然皇兄如此‘钟情’于陆大小姐,那本王……便拭目以待了!”
他重重一甩袖袍,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朝着厅外走去,连基本的告辞礼仪都省了。那背影,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狼狈。
成王的拂袖而去,如同一个信号,让死寂的宴会厅重新活了过来。只是这“活”之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震惊、敬畏、羡慕、嫉妒、以及深深的算计。
所有人看向陆雪瑶(萧墨珩身)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敬畏。这位摄政王,重伤之后,锋芒似乎更胜往昔!
而看向场中那抹红色身影的目光,则变得无比复杂。有羡慕她一步登天,有幸灾乐祸她成为权力漩涡的中心,也有深思这桩突如其来的“婚约”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陆雪瑶(萧墨珩身)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她(他)端起重新斟满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对陆文渊淡淡道:“仪式继续吧。”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宣言,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笄礼在一种极其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然而,所有人的心思,早已不在那繁复的礼仪之上。
仪式一结束,陆雪瑶(萧墨珩身)便以“伤势未愈,不宜久坐”为由,起身离去。陆文渊亲自将其送至府门外,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马车缓缓驶离丞相府。
车厢内,陆雪瑶(萧墨珩身)靠在软垫上,闭上双眼,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方才那番应对,看似强势,实则耗费了她大量心神。与成王的对峙,尤其是面对那个顶着陆雪瑶脸庞、眼神却如同喷火巨龙般的“自己”时,她(他)需要极强的定力才能维持住那副平静的表象。
她(他)知道,今日之后,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丞相府玉尘院内,萧墨珩(陆雪瑶身)一回到房间,便猛地将头上那支沉重的凤钗扯下,狠狠掼在地上!华美的礼服被他(她)粗暴地扯开,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他(她)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萧、墨、珩!”他(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那个女人!她怎么敢?!
他大步走到书案前,一把抓起毛笔,沾满浓墨,就要写信质问。然而,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他却迟迟无法落下。
质问什么?质问为何当众“求婚”?以什么身份质问?是作为被“求婚”的陆雪瑶?还是作为身体被占用的萧墨珩?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击声。
是凌风安排传递消息的暗号。
萧墨珩(陆雪瑶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走到窗边,接过从缝隙中塞入的一个细小竹管。
打开竹管,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陆雪瑶(萧墨珩身)那模仿他笔迹的、凌厉的字迹:
“事急从权,非为折辱。成王逼甚,唯有此法可破局。详情后禀,勿躁。”
寥寥数语,带着一丝解释,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萧墨珩(陆雪瑶身)看着这张纸条,心中的怒火奇异地消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他明白她(他)的意思。成王当众求娶,确实是将他们逼到了墙角。若不当机立断,以更强势的态度反击,后果不堪设想。她(他)选择了一种最直接、最有效,也……最让人憋屈的方式。
“勿躁……”他(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自嘲的弧度。
不躁?谈何容易。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当时的局面下,那或许真的是……最优解。
只是,这“最优解”带来的后续麻烦,恐怕会远超想象。
他(她)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无论那个女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既然局面已至此,那么,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利用这桩“婚约”,以及……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更加猛烈的风浪。
成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也绝不会坐视。
而他们之间这混乱的关系,又该如何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