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光点轻盈、灵动,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感。
如同拥有生命般,温柔地、无声无息地朝她涌来,瞬间将整个人包裹其中。
那感觉并不同于身上锁链的束缚,更像被一层轻柔而坚韧的能量茧所笼罩。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连那疯狂撕扯她灵魂的呓语声,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绒布盖住,变得遥远而模糊。
“咦?”
一声短促的惊呼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是墨轻语。
女子一直紧张地旁观着,在初阳凝聚出那柄恐怖黑剑指向江凌钰时,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看到那剑刃非但没有夺命,反而化作光茧将江凌钰温柔包裹,脸上的震惊完全不加掩饰。
从未想过贪的力量居然还有这样的用法。
随即,秀眉紧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这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初阳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反应。
并未停止对江凌钰的“包裹”,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墨轻语写满问号的脸上。
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怎么了?我没有杀了她,很惊讶吗?”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墨轻语的心湖。
女子娇躯微微一颤,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
他会不会误会我盼着江凌钰死?
念及此处,她连忙张了张嘴,急切地想要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然而,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清晰地表达出此刻复杂翻腾的心绪。
震惊、困惑、担忧、甚至一丝莫名的庆幸?
千头万绪堵在胸口,让其一时语塞,只能有些窘迫地看着初阳,生怕对方眼底流露出失望或猜疑。
然而男孩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手忙脚乱、欲言又止的模样。
颇为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短暂的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只有包裹着江凌钰的黑色光点无声流转。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陈述一个遥远而郑重的约定:
“这是我答应‘那些家伙’的事……”
“那些家伙?”
墨轻语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
反而像投入石块的湖面,涟漪扩散得更大了。
仔细搜寻着记忆,却完全想不起对方何时、何地、又对谁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搞不明白他口中的“那些家伙”,究竟是谁?是某个强大的势力?还是……
她百思不得其解,缓缓看向初阳的目光里充满了更深的探寻。
而江凌钰在光茧中也隐隐感知到外界对话而心生茫然之际——
一个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清晰地,如同古老的钟磬在她们灵魂深处同时敲响,直接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
“交给你了。”
这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沧桑与难以言喻的温暖力量,直抵心灵最深处。
嗡——!
墨轻语和光茧中的江凌钰,身体同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这声音……这熟悉到刻入骨髓、日夜思念、以为早已永诀的声音!
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心湖炸响!
巨大的、纯粹的、足以淹没一切的震惊瞬间攫住了她们!
两人眼中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积蓄了不知多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几乎在同一瞬间夺眶而出,滚烫地滑过她们的脸颊。
墨轻语更是如遭雷击,长久以来的一个巨大谜团——为什么当初初阳在那样的情况下放过了自己——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那并非侥幸,更非怜悯,而是……源于这个声音的嘱托!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
墨轻语失神地望着初阳,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重新找到了迷失的航标。
这句低喃,道尽了所有的恍然大悟和迟来的救赎。
光茧之中,江凌钰也模糊地感知到了这巨大的情感波动。
包裹着她的漆黑光点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悲喜交加,流转得更加柔和温润。
初阳看着眼前垂着泪水的墨轻语和包裹在柔和黑光中、神情茫然的江凌钰。
两人都沉浸在那灵魂深处的震撼与巨大的情感波动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和光点流转的微光。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道:而……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
好像我当时也这么惊讶来着
嘶……
想到这,男孩有些头疼的捂着脑袋。
等了片刻,初阳预料中的后续反应——无论是追问、倾诉还是别的什么——却迟迟没有到来。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尴尬的沉默,让他颇感无奈地又叹了口气,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男孩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随即转头看向情绪尚未完全平复的墨轻语。
语气带着一种有点没好气的直白:“喂,你先回心界待着吧。”
墨轻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驱逐令”弄得神情一怔,眼中残留的泪光闪烁了一下。
她察觉到,对方这并非商量,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
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关于那个声音,关于他的承诺,关于此刻的江凌钰。
目光在初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脸庞和被光茧温柔包裹、状态奇特的江凌钰之间来回游移。
带着深深的担忧和未解的困惑。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内心挣扎了片刻。
最终,理智压过了倾诉的冲动,很明白此刻自己留在这里或许并非最佳选择。
甚至可能干扰对方处理江凌钰身上那棘手的“呓语”。
在深深地看了初阳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着信任、提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红唇微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见女子身形一晃,瞬间化作一道纯净的流光,没入了初阳的胸膛,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