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个让人心里发毛的山谷,林闲带着宝儿,按照苏婉清留下的简陋地图,朝着南域更深处进发。
越往前走,空气越发潮湿闷热,脚下的土地也逐渐变得泥泞。一股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某种腥甜气味的怪味开始弥漫开来,吸进鼻子里有点发痒。
“爹爹,好难闻。”宝儿捏着自己的小鼻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忍一忍,快到了。”林闲自己也觉得这味道冲脑子。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树木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枯死的、歪歪扭扭的怪树和浑浊的水洼。水面上漂浮着绿色的浮萍和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腐烂物。
这就是死亡沼泽的外围了。
【灵犀预警】开始传来持续不断的、低强度的警示感,像是有细小的针在轻轻扎着他的皮肤。不是那种致命的危机感,而是……被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的感觉。
有很多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这片沼泽里活动。
林闲停下脚步,拉着宝儿躲到一丛茂密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灌木后面。
“宝儿,从现在开始,要特别特别安静,像小老鼠一样,知道吗?”林闲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
宝儿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绝对不出声。
林闲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万象归藏】。这次不是模拟高人气息,而是反向操作,将他和宝儿的气息尽可能收敛、淡化,与周围潮湿、腐烂的环境融为一体。同时,他利用周围的地形、枯树和雾气的遮掩,小心地构筑视觉上的误导。
这对他精神力的消耗不小,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像一道影子,拉着宝儿,在沼泽边缘的障碍物间悄无声息地移动。泥泞的地面踩上去软乎乎的,偶尔会陷下去,发出轻微的吧唧声,每次都能让林闲心头一紧。
【灵犀预警】的针刺感越来越清晰。他顺着感应的方向,借助一处隆起土坡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前方,沼泽深处的一片相对干燥的空地上,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那里搭建着几个简陋的、用兽皮和木头拼凑起来的营帐。一些穿着统一深灰色服饰、袖口绣着弯月标记的人影在营地间走动。他们有的在巡逻,有的在擦拭武器,还有的围坐在篝火旁,低声交谈着什么。
蚀月教!果然是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
人数不少,粗略看去,至少有几十号人。营地中央,还插着一面旗帜,上面正是那个弯月标记。
他们在守卫什么?还是像苏婉清地图暗示的,在挖掘什么?
林闲的目光越过营地,看向更深处。那里地势更低,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影聚集,似乎围着什么东西在忙碌。空气中,除了沼泽的腐臭和蚀月教徒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还夹杂着一丝……土石挖掘的味道。
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一队巡逻的教徒走远,另一队还没过来的间隙,他再次催动【万象归藏】,将隐匿效果提升到极致,然后拉着宝儿,如同两道青烟,沿着沼泽边缘的阴影地带,向着那些人影聚集处迂回靠近。
越靠近,【灵犀预警】的针刺感越强,但他强行压下了不适。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察点——一棵半枯死的大树,树干粗大,正好能挡住他们的身形,树冠虽然稀疏,但交织的枯枝和垂落的藤蔓提供了很好的遮蔽。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片区域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向下挖掘的坑洞边缘。坑洞周围堆满了新挖出来的黑色淤泥和碎石。几十名蚀月教徒正在坑洞边缘和底部忙碌着。他们使用着各种工具,甚至动用了微弱的灵力,似乎在清理着什么。
而他们的目标,是坑洞底部,那一片裸露出来的、明显是人工修葺的、巨大的黑色石块。石块上刻满了模糊的符文,与之前祭坛看到的风格有些类似,但更加古老和粗犷。
一个被掩埋的地下遗迹入口!
这些蚀月教徒,正在试图打通它!
林闲看到,在坑洞旁边,站着一个穿着与其他教徒略有不同、袖口弯月标记是银色的头目模样的人。他正对着几个手下指手画脚,似乎在催促进度。
“快点!尊者还在等着里面的东西!”那头目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不耐烦。
尊者?林闲心里一沉。蚀月教的高层也牵扯进来了?他们要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宝儿忽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
林闲低头,看到宝儿小脸有些发白,手指悄悄指向坑洞对面,另一处阴影里。
林闲顺着她指的方向凝神望去。
在那片阴影中,隐约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同样隐匿着气息,正在观察着蚀月教的行动。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和隐约流露出的气息……
是苏婉清!
她也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她似乎还没被发现。
林闲的心提了起来。苏婉清在这里,是想阻止蚀月教?还是想等他们打开遗迹后混水摸鱼?
无论哪种,都极其危险!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坑洞底部,一名教徒似乎触动了什么。那块巨大的黑色石门上的某个符文猛地亮起一道刺目的红光!
“不好!有禁制!”坑底传来惊慌的喊声。
嗡——
一股强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猛地从石门上升腾而起!
“退!快退!”那个银标记头目厉声喝道。
坑洞底部瞬间乱成一团。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林闲感觉到,另一股强大而阴冷的气息,正从沼泽的另一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逼近!
又有人来了!而且实力远超在场的这些蚀月教徒!
是那个“尊者”吗?
林闲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看向苏婉清藏身的方向。
他发现,苏婉清的身影,在那股强大气息出现的瞬间,如同受惊的鸟儿,悄无声息地向后疾退,迅速没入了沼泽更深处的迷雾之中。
她跑了!
而他和宝儿,还藏在这棵树下,前方是混乱的蚀月教徒和即将爆发的未知禁制,侧后方是正在急速靠近的恐怖气息!
操!被夹在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