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司的审讯室里,烛火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映着墙面上斑驳的镇魂纹,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妖族叛徒狼烈被铁链锁在青石刑架上,灰褐色的毛发沾满血污,左肩上的狼头刺青被刀划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泛着黑的皮肉 —— 那是方才拒供时,被暗卫用破邪匕首划破的,正阳气息正顺着伤口往里渗,疼得他浑身发抖,却仍梗着脖子,眼底藏着几分不甘的狠厉。
林越坐在刑架对面的木桌后,手里捏着父亲留下的验尸笔,笔尖悬在空白供词上,墨汁已在纸上晕开一小点黑。他看着狼烈渗血的伤口,又扫过桌角那袋从老巢搜出的阴邪谷种 —— 和雾溪囤粮案的阴寒谷种一模一样,显然是李嵩给的,心里早已明了这叛徒与赵德昌的勾连深不见底,只是缺一句实供。
“黑风林的阴邪法器是谁送的?老巢里藏的十二宝残片从哪来的?” 林越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在阴冷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他将那袋谷种推到狼烈面前,袋子裂开的小口漏出几粒深绿色的谷种,泛着淡淡的黑芒,“雾溪囤粮案时,李嵩就是用这东西养地脉邪虫,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狼烈的喉结滚了滚,眼神躲闪了一下,却还是咬牙道:“我不知道什么李嵩!谷种是我自己找的,你们别想栽赃!” 话刚说完,左肩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正阳气息像针一样扎进骨缝,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 他知道这破邪匕首的厉害,再硬撑下去,怕是要被正阳气息毁了妖丹。
柳如烟握着玄煞镜残片站在一旁,残片的淡金光始终锁着狼烈的妖丹位置,见他还在顽抗,指尖轻轻一捻,金光骤然变强,刺得狼烈睁不开眼:“残片已经感应到你妖丹里的蚀骨墨气息 —— 和李嵩、赵德昌的气息同源!你再嘴硬,我就让残片的正阳光直接冲你的妖丹,到时候你不仅成不了妖将,连人形都保不住!”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狼烈最后一点侥幸。他猛地抬头,眼里的狠厉变成了恐惧,妖丹是妖族的根本,没了妖丹,他就成了任人宰割的废物。喉结又滚了滚,他盯着桌角的谷种,声音终于带上了颤音:“我说…… 我说还不行吗?别伤我的妖丹!”
林越的笔尖终于落下,墨汁在供词上划出清晰的字迹。他抬眼看向狼烈,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从头说,赵德昌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帮他养阴邪,藏十二宝残片?”
“他说…… 说等他掌权了,让我当妖族的统领,管京城周围所有的妖族地盘。” 狼烈的声音越来越低,肩膀不自觉地垮了下来,“三个月前,李嵩找到我,给了我谷种和法器,让我在黑风林建老巢,养一批能操控地脉的邪虫 —— 说等祭祖大典那天,用邪虫破坏太庙的地脉护持阵,再用阴邪法器控制来祭祀的官员,帮赵德昌夺权。”
“祭祖大典?” 林越的笔尖顿了顿,墨汁在 “祭祖大典” 四个字上洇出更深的黑。他想起父亲笔记里写的 “祭祖大典为皇室重典,地脉汇聚之所,易生变数”,当时还没在意,现在才明白赵德昌选在这天夺权,是想借大典的地脉汇聚,放大阴邪的破坏力,也能一举控制皇室和官员,用心何其毒!
“具体是哪一天?用什么法子控制官员?” 林越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笔杆,指节泛白。祭祖大典关乎皇室安危,也关乎太庙十二宝的安全,若是赵德昌真在那天动手,不仅夺权得逞,十二宝也会落入他手,到时候地脉被毁,皇室诅咒应验,后果不堪设想。
狼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满是后怕:“就是下个月初一!李嵩说,那天太庙的地脉能量最盛,邪虫能借地脉之力扩散,只要官员沾到邪虫的唾沫,就会被控制心智,听赵德昌的话。另外,他还让我在大典前,把黑风林的阴邪法器运到太庙西侧的暗脉口,说是要帮赵德昌的术士破护脉阵,抢秘阁里的十二宝 —— 说有了十二宝,就能压住皇室的反抗,坐稳皇位。”
柳如烟的残片突然亮了起来,金光扫过狼烈的脸,光面显示 “所言属实,无隐瞒”。她看向林越,低声道:“残片验证过了,他没说谎。而且残片感应到,黑风林还有一批邪虫没运出来,应该是留着大典当天用的 —— 我们得尽快派人去销毁,不然等运到太庙,就麻烦了。”
林越点点头,笔尖飞快地在供词上记录,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用力,像是要把这惊天阴谋刻在纸上。写到 “控制官员”“抢十二宝” 时,他的手微微发颤 —— 父亲当年就是为了阻止赵德昌夺十二宝,才被阴邪所害,现在赵德昌不仅要夺宝,还要夺权,若是自己没能阻止,怎么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怎么对得起皇帝的托付?
“赵德昌还说什么了?比如他有没有和周彦之、李嵩约定暗号?或者大典当天的具体分工?” 林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挖掘更多细节 —— 只有知道得越清楚,才能越好地布防,阻止这场灾难。
狼烈想了想,眉头皱起,似乎在回忆:“他没说暗号,但李嵩提过,大典当天会在太庙的祭天坛上挂一盏黑色的灯笼 —— 说是‘夺权信号’,灯笼一亮,术士就破阵,邪虫就出动。另外,周彦之会负责把礼部的守卫换成自己人,不让禁军靠近太庙,帮赵德昌挡外面的援兵。”
林越将 “黑色灯笼”“周彦之换守卫” 这些细节一一记下,供词纸上的字迹越来越密,像一张织好的网,将赵德昌的夺权计划牢牢网住。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笔,将供词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布袋里 —— 和父亲的笔记、十二宝地图放在一起,那里藏着护地脉、保皇室的所有希望。
“赵峥,你立刻带暗卫去黑风林,销毁剩下的邪虫和阴邪法器,绝不能让它们运到太庙。” 林越站起身,目光扫过审讯室里的众人,语气坚定,“如烟,你用残片监测太庙和黑风林的阴邪动向,一旦有异常,立刻传讯。清鸢,你整理星象总谱副本的诅咒记载和十二宝共振数据,和这份供词放在一起,我们现在就去见陛下 —— 祭祖大典的事,必须尽快让陛下知道,提前布防。”
“好!” 赵峥立刻攥紧腰间的铜腰牌,转身往外走,暗卫们紧随其后,铁链拖地的声音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柳如烟将残片贴在掌心,光面转向太庙方向,开始仔细监测。苏清鸢则从随身锦袋里掏出灵脉仪,快速整理数据,屏幕上的 “祭祖大典防护计划” 文档正在一点点完善。
林越最后看了眼刑架上的狼烈,对守卫的暗卫道:“看好他,别让他自杀,也别让任何人接触 —— 他知道的可能还不止这些,后续或许还要审。” 说完,他拿起布袋,快步往外走,脚步在阴冷的走廊里格外急促。
审讯室的烛火还在摇曳,映着供词纸上的字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剑,指向即将到来的祭祖大典,也指向赵德昌的阴谋。林越走出打更人司时,雪又下了起来,鹅毛般的雪片落在他的肩上,却没让他停下脚步 —— 他要尽快把供词交给陛下,尽快布防,绝不能让赵德昌的阴谋得逞,绝不能让父亲的心血白费,绝不能让京城的地脉毁在这场夺权之乱里。
雪夜里,林越的身影朝着皇宫方向疾驰,布袋里的供词和笔记贴着他的胸口,带着他的体温,也带着护地脉、保皇室的决心。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祭祖大典的防护、十二宝的守护、内奸的揪出,每一件都关乎生死,但只要团队同心,只要证据在手,他就有信心,守住这京城的清明,守住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