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策略后,希尔瓦娜斯和她的队员们将潜行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她们不再规避所有视线,而是利用地形、恶劣天气以及敌人巡逻的间隙,以惊人的速度向黑暗的核心区域穿插。
这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此刻展现了他们超越常人的素质。人类“夜枭”与希萨尔猎手在覆雪的林间穿行,脚步轻如踏雪无痕;精灵巡林客则仿佛与呼啸的寒风融为一体,白色的斗篷在雪幕中提供了完美的伪装。她们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与几支扩大搜索范围的巡逻队擦肩而过,有惊无险。
终于在第三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们抵达了目的地——诺萨特联盟的主城,厄运堡垒·葛拉卡。
她们潜伏在主城外一片被冰雪覆盖的乱石岗上,透过风雪,眺望那座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般的城市。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城市规模远超东戴城,粗糙巨大的黑色岩石垒砌的城墙高耸,墙头上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城内早已并非只有诺萨特人!
大量带有明显阿布罗风格的、用毛皮和毡布搭建的圆形帐篷密密麻麻地挤在城内的空地上,矫健的草原战马被圈在临时马厩中。诺萨特的狼头旗与阿布罗的弯月鹰旗并排飘扬,虽然格格不入,却共同散发出一种危险的联盟气息。
在城市中央的广场上,她们看到了诺萨特的大酋长——一个身材如同巨熊、披着黑色毛皮与骨甲的光头壮汉,正与一名身穿华丽皮袍、头戴鹰羽冠的阿布罗汗王举着巨大的骨杯,畅饮着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发出粗野的大笑。他们的周围,两族的高级将领混坐在一起,气氛看似热烈,却透着一股被暴力强行糅合的诡异。
而在广场四周,竖立着数十根粗糙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用铁链捆绑着一个人,有男有女,衣着各异,并非士兵打扮,更像是从各地掳来的平民。他们大多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羔羊——显然,他们是用于今晚大型血祭的祭品。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城市最中心,那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发源地。那是一座异常高耸的黑色塔楼,样式古老而扭曲,仿佛是用凝固的黑暗本身垒砌而成。塔楼顶端,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是与之前在东戴城交手的那位祭司同源,但气息更为强大的存在——正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吟唱,塔楼周围萦绕的紫黑色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不断抽取着下方广场上弥漫的恐惧与绝望,汇入头顶那片笼罩天地的巨大黑云漩涡。
“他们……真的联合了。”一名精灵巡林客声音干涩,“而且在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邪恶仪式。”
希尔瓦娜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必须进城,靠近塔楼和广场,弄清楚仪式的具体目的,以及他们联军的具体规模和部署。”
暴雪仍在肆虐,这既是阻碍,也是最好的掩护。城门口,虽然守卫森严,但进出的人员复杂——有运送物资的车队,有换防的士兵,也有形色匆匆、面带恐惧的各族仆役。
“机会。”希尔瓦娜斯低语,迅速下达指令,“半身人队员,你们体型显眼,留在山岗,占据最高点,负责远程警戒。一旦发现大规模异动或我们暴露,立即用闪光信号弹示警,然后自行撤离,务必把情报带回去!”
两名半身人潜行者郑重点头,迅速消失在乱石之中,寻找最佳的观测点。
“其余人,”希尔瓦娜斯看向剩下的九名队员——四名夜枭,三名希萨尔猎手,两名精灵巡林客,“披好兜帽,掩盖特征,混入进城的人流。记住,我们现在是运送补给的后勤杂役,或者是从偏远村落被征召来的倒霉蛋。保持分散,但用暗号保持联系。目标是中央广场和塔楼区域,记录一切细节,尤其是祭司的吟唱内容、塔楼的结构、以及联军指挥官的数量和特征。尽量避免冲突,日落前,在此处汇合!”
没有多余的话语,九名队员迅速用积雪和尘土略微弄脏了脸和斗篷,压低兜帽,将武器隐藏在宽大的衣物下。他们相互对了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即如同水滴汇入溪流,三三两两,借着风雪的掩护和城门口人流的混乱,低着头,混入了那扇通往魔窟的巨门。
希尔瓦娜斯深吸一口气,将风语者的感知提升到极致,感受着城中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能量流动,也最后一个迈步,融入了进城的人潮。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巨门后的阴影中,如同利剑归鞘,隐去了锋芒,却更接近了目标的心脏。
城内的空气更加污浊,混合着汗臭、血腥、马粪以及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腻的腐化气息。远征队员们分散在嘈杂的街道上,如同最不起眼的尘埃,却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试图从这绝望之地,挖掘出拯救世界的密钥。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