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光柱停在岩浆兽身上，晃了两下。
程知遥没动，呼吸压得极低。她知道对方在试探，只要她一露头，三秒内就会被精神污染锁定。左腿的血还在流，湿透了裤管，但她顾不上。
她闭眼，嘴唇快速开合：“这破频段要是调不准我直接跳熔岩里——确认！”
仓库界面闪出，激光笔自动接入调试模式。屏幕上滚动着波形图，全是仓仔之前记录的异形晶簇能量波动数据。她脑子飞转，把林夕临死前脑波紊乱的数值套进去，又叠上地壳微震的基准线。
“428赫兹。”她睁眼，“就它了。”
她抬手，光束直射最近那只被控制的岩浆兽背部。频率刚锁定，晶簇表面立刻抖了一下，裂纹像蛛网一样炸开。
“轰”一声闷响，墨绿色黏液喷了一地，腥臭味瞬间弥漫。
【检测到精神污染源衰减78%！重复该频率可瓦解集群控制！】
仓仔的提示弹出来时，铁锤已经冲到了她旁边，双头锤举过头顶。
“你还真能打中？”他吼。
“别废话！”程知遥一把拽住他手腕，“现在不是打人的时候，是打晶簇！另外两只还连着呢！”
铁锤愣了半秒，转身冲向第二只岩浆兽。那兽正要扑过来，被他一锤砸在背上的晶簇上。锤子落地的瞬间，共振波扩散，晶簇“啪”地碎裂，黑液溅了他一身。
“操！”铁锤甩手，“这玩意儿沾皮肤发麻！”
“绝缘手套！”程知遥喊，“快！”
她自己先从仓库摸出一副银灰色手套戴上，然后扑向第三只。这只晶簇嵌得太深，几乎和兽体长在一起，普通攻击根本没法触发共振。
她咬牙，直接把激光笔贴上去，手指按住发射钮不放。
“给我震！”
光束穿透晶簇，内部结构开始高频震动。几秒后，“咔”一声脆响，晶簇崩解。母兽猛地仰头嘶吼，但没攻击她，反而低头蹭了蹭她的肩膀。
程知遥喘着气，靠在兽背上缓劲。
另一只成年岩浆兽也走过来，趴下，脑袋搁在前爪上，像是认了她当临时指挥官。幼崽从岩缝里探出头，哼唧两声，往她这边挪了挪。
“行啊。”铁锤抹了把脸上的黏液，“你还能收编它们？”
“不是收编。”程知遥站直，“是它们还记得谁给过食物。刚才那根能量棒没白喂。”
她回头看向反重力装置，蓝光稳定，充能已完成。但周围安静得不对劲。
“敌人呢？”她问。
铁锤眯眼：“刚才晶簇爆的时候，他们退了。没再靠近。”
“不是退。”程知遥摇头，“是撤。这么明显的陷阱都被识破了，他们肯定要去下一环。”
“哪一环？”
“炸弹仓库。”她说，“他们不可能只在这儿设伏。异形最喜欢多层控制，一个点破了，还有后备指令源。”
她走到岩壁边，拍了下仓仔：“调火山结构图。”
小熊飘过去，腹部屏幕展开全息地图。主通道、支路、反应堆区、熔核祭坛……最后定格在一个封闭区域。
“这儿。”她指着，“原本是主控室，现在被改造成第二控制中心。只有这里能容纳大型信号发射器。”
铁锤盯着图看了两秒：“你是说，晶簇只是第一道锁，真正的控制核心在炸弹仓库？”
“对。”程知遥点头，“而且姜明川来过。他的义肢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就在那附近。”
“所以你现在要去送死？”铁锤冷笑，“带着一群刚解控的岩浆兽？它们清醒几分钟都说不准。”
“我不去，它们也会被重新控制。”她说，“而且这次的目标不是救人，是切断信号源。只要把共振频率打进去，整个网络都会瘫痪。”
她转身走向母兽，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
“去炸弹仓库。”她说，“认得路吗？”
母兽低吼一声，四肢发力，蹲下身子等她骑上去。
程知遥翻身坐稳，抓住它颈后的硬棘。其他两只成年兽立刻跟上，一只护前，一只断后，幼崽被夹在中间，乖乖跟着走。
铁锤站在原地没动。
“你不走？”她回头。
“我凭什么听你的？”他说，“你连自己腿上的伤都不处理。”
“我没让你听我的。”她说，“我只需要你别拖后腿。蜘蛛机器人还能用吧？让它们跟上来，负责侧翼扫描。”
铁锤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抬手打出信号。三台机器人从岩缝钻出，贴着地面快速移动，分布在队伍两侧。
“行。”他说，“我就看看你能撑多久。”
队伍开始前进，沿着主通道向北。地面残留着黑色黏液，有些地方还在冒泡。程知遥低头看，发现那些液体接触到岩浆冷却层后会迅速蒸发，留下一圈焦痕。
“仓仔。”她低声问，“刚才那频率还能用几次？”
【当前激光笔能量剩余63%，可维持高精度调频三次。若降低输出功率，可延长至五次。】
“留一次备用。”她说，“下次遇到群控状态再用。”
【明白。建议宿主尽快处理腿部伤口，失血量已达临界值。】
“等事办完再说。”
她抬头，前方通道逐渐变宽，墙壁上有明显的爆炸痕迹，金属门框扭曲变形。空气里有股烧焦的金属味。
“快到了。”她说。
铁锤从后面追上来，低声问：“你怎么确定里面还有人？”
“因为没人会放弃控制权。”她说，“尤其是知道我们已经破解了晶簇弱点的情况下。”
“所以他们在等我们？”
“对。”程知遥握紧激光笔，“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岩浆兽开路。”
话音刚落，前方拐角处传来机械运转声。
一台蜘蛛机器人突然停下，镜头转向右侧通风管。几秒后，管口滴下一滴墨绿色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
“有东西在里面。”铁锤抬锤。
“别打。”程知遥挥手，“让它出来。”
所有人静默。五秒后，通风管里爬出一只小型异形，身体由黑影构成，胸口有一块暗红色晶簇。
它看到队伍，立刻转身想逃。
“428赫兹。”程知遥抬手就是一击。
光束命中晶簇，瞬间共振，黑影崩解，液体洒地。
【精神污染源持续衰减，宿主决策逻辑评级S级——建议继续保持智商在线。】
仓仔说完，能量水晶闪了闪，像是在鼓掌。
程知遥没笑。她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金属门，上面印着观星庭的标志，已经被划了几道深痕。
“准备。”她说，“进去之后，第一时间找信号源。别管人，先清设备。”
铁锤点头，机器人分散站位。两只成年岩浆兽走到门前，用爪子推开变形的门板。
里面是一间巨大厂房，中央摆着一台改装过的信号塔，连接着一堆电缆。地上躺着几个昏迷的地精，身上插着导管。
“他们在抽神经数据。”铁锤骂了一句。
“不止。”程知遥走进去，激光笔扫过信号塔，“这是双向传输装置。一边收集生物脑波，一边反向注入控制指令。”
她走到控制台前，屏幕亮着，显示着“同步率：91%”。
“还没完成。”她说，“说明他们还在等目标进入范围。”
“谁是目标？”铁锤问。
“我们。”她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
她抬起左手，腕上的绿色纹路正微微发烫。
“林夕的印记还在响应这里的信号。他们想通过我，接通母巢残余。”
她转身看向门口，“所以不能久留。必须现在毁掉它。”
她举起激光笔，对准信号塔底部的能量核心。
“频率调到428，最大输出。”
【警告！高能释放可能导致局部坍塌！】
“我知道。”她说，“但总比被控制强。”
她按下按钮。
光束击中核心，塔身剧烈震动。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从91%一路飙升到99%，然后——
“滴。”
一声轻响，所有灯熄灭。
信号塔停止运转。
她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眼角忽然瞥见控制台背面贴着一张纸条。
她走过去撕下来，上面写着一行字：
“别信吊坠，信我。
——姜明川”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收紧。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正在靠近。
她把纸条塞进口袋，转身面向门口，低声说：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