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父子的登门道歉,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小萌心中那摇摇欲坠的、试图用“巧合”、“运气”、“天赋异禀”来解释哥哥一切非常之举的脆弱框架。
她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课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像过电影一般,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这短短一段时间内发生的、颠覆她认知的一幕幕:
混混上门时,那看似踉跄躲闪,却精准让敌人丑态百出的“巧合”点穴;
苏清雨命悬一线时,那用姜糖水化腐朽为神奇的匪夷所思药方;
被剪成破布的礼服,在他指尖翻飞间,化作惊艳全场的《月下青鸟巡山图》;
沙坑旁,那根树枝下流淌出的、让系主任都为之震撼的三种数学解法;
珍宝阁内,隔着玻璃柜,一眼洞穿青铜爵千年锈色下的真相,引得国手陈建国在线认证……
一桩桩,一件件,清晰无比,不容置疑。
“看邻居老太太绣过,瞎学了点……”
“高中数学没及格过,看这玩意儿跟看天书一样……”
“就是运气好,加上潜能爆发……”
“感觉有东西过来,随手一挡而已……”
哥哥那懒散的、带着点无辜的、用来敷衍她的声音犹在耳边,此刻回想起来,却显得如此“可恶”又……高深莫测。他一直都在她面前,用最平淡的语气,编织着一个看似合理的“普通人”外壳。
林小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跳得飞快,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撼、恍然、以及被“欺骗”的微小恼怒,但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激动与骄傲的情绪,在她胸腔里冲撞。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和霓虹。这个世界,在大多数人眼中是平凡的、按部就班的。但此刻,林小萌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所生活的这个小小屋檐下,就隐藏着一个足以颠覆常人认知的存在!
她的哥哥,林逸。
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这个认知,不再是怀疑,不再是试探,而是笃定,是确认,是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事实。
她回想起哥哥看书时那超越年龄的沉静眼神;回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仿佛洞悉世事的淡然;回想起他使唤自己时那理直气壮却又带着不易察觉宠溺的样子……所有这些日常的细节,此刻都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他到底是什么人?”林小萌趴在窗台上,望着夜空,喃喃自语。
隐世高人的传人?拥有系统的小说主角?还是什么……更不可思议的存在?
无数的猜测在她脑海中翻腾。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无法完全解释哥哥所展现出的、横跨多个截然不同领域的、近乎神迹般的能力。
医术、武术、刺绣、鉴宝、数学……他似乎无所不能,却又偏偏选择了一条最“咸鱼”的路,安于在一个小小的直播间里插科打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林小萌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带着点中二气息的想法逗笑了,但笑着笑着,眼神却更加明亮。
她不再执着于去追问哥哥的“真相”,因为她知道,以哥哥那登峰造极的“装傻”能力,她根本问不出任何结果。她也放弃了再去“试探”,因为所有的试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显得如此幼稚和徒劳。
她现在要做的,是接受,是守护,是配合。
接受她的哥哥是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非普通”存在。
守护这个秘密,不让它给哥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以哥哥的本事,恐怕麻烦来了也是送菜。
配合哥哥的“表演”,继续扮演好那个时不时吐槽他、被他使唤、偶尔“犯蠢”去试探他的“冤种妹妹”。
想到这里,林小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又带着点兴奋的笑容。既然哥哥想玩“普通人”的游戏,那她就陪他玩下去!而且,作为唯一知道(或者说,唯一被允许知道一部分真相)的妹妹,她感觉自己仿佛参与到了一个无比刺激的秘密之中。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那个依旧瘫着、仿佛对世界毫无兴趣的身影上。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慵懒的轮廓,与脑海中那个指尖生花、言断真伪、洞察秋毫的形象缓缓重叠。
强大,神秘,却又是她最亲近的家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自豪感,如同暖流般包裹了她。
“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有什么秘密……”林小萌在心里轻声却坚定地说,“你都是我哥。”
这时,客厅里传来林逸懒洋洋的呼唤:“小萌——我渴了——”
熟悉的使唤,熟悉的语调。
林小萌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点“我早已看透一切”意味的笑容,扬声应道:
“来啦!这就给您老人家倒水!”
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厨房,嘴里甚至还哼起了歌。
从今天起,她看待哥哥的眼光将彻底不同。他依然是那个会使唤她的哥哥,但更是一个她愿意用全部好奇心和忠诚去探索、去守护的、行走的传奇。
倒好水,端到林逸面前。林逸接过,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目光依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随口问道:“傻乐什么呢?”
林小萌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用一种意味深长、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语气说道:
“没什么呀。”
“就是突然觉得,我哥——”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林逸那看似毫无波动的侧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真、是、太、厉、害、了!”
林逸拿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他抬起眼皮,瞥了妹妹一眼,对上她那仿佛洞悉一切、又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将水杯塞回她手里。
“少拍马屁。”
“去,冰箱里还有半个西瓜,挖出来给我。”
林小萌:“……哦。”
得,大佬使唤人还是这么顺手。
但她心甘情愿。
抱着那半个西瓜,林小萌一边用勺子挖着,一边看着沙发上重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哥哥,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我哥,林逸,绝对不是普通人。
而这个秘密,是我们的。
她咬下一口清甜的西瓜,甜意一直渗到了心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