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把桑叶晾得半干再喂,水分少了,茧子或许更紧实。”她想起系统里的养蚕资料,“再试试用松木屑当蚕室的垫料,能防潮。”
老蚕农连连作揖:“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胤禛站在一旁看着,见她耐心解释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午后在茶馆歇脚,他看着她在纸上画蚕室的改良图,忽然道:“南巡结束,回京城后,我在城郊置了块地。”
她抬笔的手一顿:“嗯?”
“想建个农舍,种些你说的耐旱玉米,养些你说的捕虫鸟。”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你说过的那些法子,我们慢慢试。”
顾倾然的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像颗落在心湖上的雨珠。她低下头,继续画着,却忍不住笑了,连带着笔下的蚕室,都添了几分暖意。
船继续往南,过了钱塘江,两岸的稻田越发开阔。顾倾然站在船头,看着农民们用龙骨水车抽水,忽然灵机一动:“把水车的叶片改得倾斜些,是不是能多带些水?”
胤禛立刻让人找来木匠,当场比划。夕阳西下时,改良的水车转起来,水花溅得更高,围观的农人爆发出欢呼。顾倾然看着那片飞溅的金光,忽然觉得,系统的任务进度条跳没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脚下的土地,身边的人,还有那些正在一点点变好的日子。
夜里她翻出那个荷包,展开那张图纸,“待江南归,共筑田”的字迹在油灯下泛着暖光。她提笔在后面添了一句:“且种桑麻,且候丰年。”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纸上,像给这句承诺,镀了层温柔的银。
船过钱塘江,两岸的稻田连成了绿浪,风过时翻涌着碧色的波澜。顾倾然站在船头,看着农人踩着龙骨水车灌溉,改良后的叶片果然带起更丰盈的水流,溅在秧苗上,引得田埂上一片欢笑声。
“看来这法子管用。”胤禛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卷刚从农舍借来的《农桑辑要》,“你说的‘轮作制’,书里果然有记载,只是农户们嫌换种麻烦,一直没试过。”
顾倾然接过书卷,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明天去田里试试?把豆科作物和水稻轮着种,豆子能养地,水稻收成才会更稳。”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小布包,“对了,这是之前在草原收的苜蓿种子,混在豆种里播下去,改良土壤的效果更好。”
胤禛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伸手拂去她发梢的一片稻叶:“好,明天我让人准备农具。”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仿佛飘着稻花的清香,带着点微甜的暧昧。
次日清晨,他们跟着老农下了田。顾倾然挽着裤脚踩在水田里,将苜蓿种子均匀撒在豆种间,泥水溅到了裙摆上也不在意;胤禛则拿着锄头,小心翼翼地按照她画的间距挖坑,动作生涩却认真。老农在一旁看得直点头:“这位公子、姑娘,你们这法子要是成了,往后可就不用愁地力不够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烈,胤禛不知从哪寻来一顶草帽,不由分说扣在顾倾然头上。“别晒伤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自己却任由阳光晒着脖颈,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襟。
顾倾然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身边是投契的人,手里握着种子,眼里盛着希望。她悄悄从布包里摸出颗蜜饯,趁他转身时塞进他嘴里。
“唔?”胤禛愣了愣,尝到舌尖的甜意,转头看她,眼底漾起笑意,“偷喂我?”
“奖励你的。”顾倾然笑着躲开,草帽下的脸颊却微微发烫,“谁让你挖坑那么认真。”
远处传来水车转动的吱呀声,混着农人的山歌,田埂上的野花在风中摇曳。顾倾然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想起行囊里那张“且种桑麻,且候丰年”的纸条,笔尖的承诺仿佛正顺着泥土里的根系,一点点扎进现实里。
傍晚收工时,老农非要留他们吃晚饭。农家的小桌上摆着刚蒸的新米,炒得喷香的青菜,还有一碗腌菜。顾倾然吃得香甜,忽然听见胤禛对老农说:“大爷,等秋收时,我派人来看看轮作的收成,若是好,咱们就把这法子传开。”
老农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好!好!有你们这样的贵人上心,咱庄稼人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顾倾然偷偷看了胤禛一眼,见他正往自己碗里夹青菜,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她忽然觉得,这趟江南之行,早已超越了“任务”的意义——那些改良的农具、试种的种子、田埂上的笑声,还有身边这个人,都成了生命里最鲜活的印记。
夜里躺在农家的小床上,窗外传来蛙鸣。顾倾然摸出那张纸条,借着月光看了又看,忽然提笔添了一句:“江南水暖,与君同耕,便是丰年。”
墨迹干时,她仿佛听见心底有朵花悄悄开了,带着稻花的香,浸着田埂的暖。
秋收时节,他们果然如约回到了那片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秸秆,豆荚饱满得快要裂开,老农颤巍巍地捧着新收的稻谷,笑得合不拢嘴:“成了!真成了!这产量比往年多了两成还多!”
顾倾然蹲下身,捡起一粒饱满的稻米,放在指尖捻了捻,阳光透过指缝落在米上,泛着莹润的光泽。“看来轮作制真的有用。”她抬头看向胤禛,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亮。
胤禛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稻穗,放进竹篮里:“回去后把法子整理出来,让户部刊印分发,各地农户都能学着种。”他顿了顿,看向老农,“大爷,您愿意去各地讲讲种植经验吗?朝廷会给您俸禄。”
老农连连点头,激动得抹起了眼泪:“愿意!咋不愿意呢!能让更多人吃饱饭,是积德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