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指尖在礁石表面划过，那里有一道极淡的刻痕，像个被海水磨平棱角的“三”字——是无三省独有的标记，只有他们这些常跟他打交道的人才认得。
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黑眼镜凑过去，用潜水刀轻轻刮开礁石表面的海藻，刻痕周围还残留着新鲜的凿痕，显然是刚留下没多久。
无邪凑近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比了个“入口在哪”的手势。阿宁已经拿出探测仪，屏幕上的声波图正对着礁石后方的水域跳动，她指了指标记下方的缝隙，那里的水流似乎比别处更湍急。
胖子在旁边拍了拍礁石，气泡从他面罩里涌出来，看口型是在骂：“老狐狸，藏得还挺深！”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抽出黑金古刀，刀身插入缝隙轻轻一撬，礁石后方竟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海水裹挟着细小的沙粒往里涌。
顾倾然看了眼洞口深处的黑暗，又看了看无邪眼里按捺不住的急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了个“小心”的手势。
黑眼镜率先游了进去，张起灵紧随其后，无邪和胖子一前一后跟上，阿宁带着两个伙计断后。水流在洞口处形成漩涡，将众人往深处拽，珊瑚丛在身后渐渐远去，只有潜水灯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前方未知的路径。
无三省留下的标记像个无声的饵，引着他们一步步钻进这片深海的秘密里。
海水带着微凉的触感包裹着众人，穿过狭窄的洞口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沉在海底的遗迹在探照灯的光柱下缓缓显形，无数高大的石雕矗立其间，石像的面容模糊难辨，却透着一股古朴肃穆的气息。
张起灵穿着一身潜水服，身形挺拔如松，此刻正扮演着带队的考古教授，手里拿着特制的探测笔，在前方小心翼翼地探路。他动作沉稳，每一步都踩在实处，探照灯的光线被他握在手里，扫过石像基座上斑驳的纹路时，指尖会偶尔停顿，像是在辨认什么。
“跟上，别碰那些石雕。”他声音透过水下通讯器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符合“教授”身份的沉稳，“石壁湿滑，注意脚下。”
你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教授”扮相竟意外地贴合——那份冷静和对遗迹的敏锐，本就是他骨子里的东西。旁边的吴邪忍不住用通讯器嘀咕：“我说小哥，你这演技可以啊，比黑眼镜扮女助理自然多了……”
话没说完，前方的张起灵忽然抬手示意停下。探照灯光柱猛地定格在一尊半倾的石像后——那里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探照灯的光柱骤然聚焦，那团黑影猛地显形——青灰色的皮肤裹着细密的鳞片，獠牙从外翻的嘴角支棱出来，一双凸眼在幽暗里闪着凶光，正是传说中的海猴子。
顾倾然瞬间握紧了腰间的潜水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旁边的“女助理”也没了刚才的娇俏，黑眼镜的眼神透过被海水模糊的假睫毛，锐利得像淬了冰，手悄悄摸向了藏在裙摆下的匕首。
“别乱动。”张启灵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依旧是“教授”的沉稳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他缓缓后退半步，挡在众人身前，黑金古刀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刀身在水里泛着冷光。
海猴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透过海水传到耳中，带着令人牙酸的颤音。它弓起身子，猛地朝最近的胖子扑去——胖子穿着超大号潜水服，在水里行动稍显迟缓，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心！”无邪急喊着往前冲，却被顾倾然一把拉住。
就在这时，“女助理”突然动了。他踩着怪异的步伐避开海猴子的利爪，假长发在水里散开，反倒成了干扰的幌子。趁海猴子愣神的瞬间，他手腕翻转，匕首精准地刺入对方腹下的鳞片缝隙。
海猴子吃痛，发出更凄厉的叫声，转身扑向“女助理”。张启灵抓住机会，古刀带着水流的阻力劈下，正中它的后颈。那怪物抽搐了两下，缓缓沉向海底的沙层。
“呼……”胖子摸着胸口吐出一串气泡，“这玩意儿比粽子还丑！”
“女助理”扯掉碍事的假长发，露出湿透的短发，对着通讯器骂了句：“他娘的，这长头发也太碍事了。”
顾倾然看着沉下去的海猴子，眉头却没松开。她扫过周围林立的石雕阴影，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这片海底墓里，藏着的恐怕不止这一只怪物。
黑眼镜刚摘下被海水泡得变形的假发，就对上阿宁沉沉的目光，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直射过来。他挑了挑眉，还没来得及调侃，就听见阿宁咬着牙开口，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黑爷真是大驾光临，不过——”她顿了顿，指尖几乎要戳到他胸口，“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黑眼镜笑了笑，伸手拨开她的手，语气依旧散漫：“解释什么？解释我这身女装比你穿还好看？”
“少跟我嬉皮笑脸！”阿宁的声音陡然拔高，
黑眼镜脸上的笑淡了些，他收起玩笑的神色，看着阿宁紧绷的侧脸，忽然低声道：“哎呀阿拧老板，你看我来了这不是又有一个战力了，这一趟就更容易完成了不是，我这也是赚点养老钱嘛。”
黑眼镜正对着阿宁笑得吊儿郎当，嘴里的话半真半假：“我说阿宁小姐，这石雕看着普通，实则是海底眼，碰不得碰不得。”他指尖在石雕边缘虚晃一下，眼神却瞟向一旁“张教授”的方向。
顾倾然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心里清楚这俩人各怀心思。她的目光落在“张教授”——也就是易容后的张起灵身上，对方正低头用放大镜“研究”石雕底座，手指看似无意地在一处凸起的纹路上来回摩挲。那动作极轻，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学者核对纹路的寻常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