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轻微晃动着，无邪拿着瓶矿泉水在走廊里晃悠，刚转过拐角，就和一个熟悉的胖身影撞了个满怀。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王胖子捂着肚子嚷嚷，抬头一看愣住了，“小天真？你咋在这儿？”
无邪也懵了：“胖子？你怎么也来了？”
“我这不听说你三叔失踪了，过来搭把手嘛！”胖子拍着胸脯，眼睛却溜溜地转，“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一条船上碰见了。”
无邪皱起眉：“巧？我看你是早知道什么吧？”他太了解胖子了，这家伙看着大大咧咧，实则精得很，没好处的事绝不会轻易掺和，更别说千里迢迢跑到西沙来。
胖子眼神闪烁，打了个哈哈：“你这话说的，咱哥俩谁跟谁，你三叔不就是我三叔吗？他老人家出事，我能不来？”
“少来这套。”无邪戳了他一下，“是不是我三叔让你来的？”
胖子被戳中心事，嘿嘿笑了两声，没承认也没否认，拉着无邪往旁边的休息室走：“别管谁让来的，总之咱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对了，这船上伙食咋样？我跟你说，我一上这破船就没见着肉，再这么下去，胖爷我得瘦成竹竿……”
两人的吵嚷声渐远，顾倾然站在走廊尽头，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靠在墙上，指尖轻轻敲着墙壁——胖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以他和无三省那点猫腻，怕是早就收到信儿了，说不定连船上的布局都摸得门儿清。
不过这样也好，多个人，尤其是胖子这种看似不靠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顶上的人，总归是好的。
她转身回房，刚推开门，就见张启灵和黑眼镜坐在里面，前者正对着一张海图出神，后者则把玩着一把匕首。
“人齐了。”黑眼镜抬了抬下巴，“就差开演了。”
顾倾然关上门，走到海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沉船位置，低声道：“好戏，才刚开场。”
船继续往深海驶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倾然一想起昨晚在船舱走廊撞见的那一幕，端着水杯的手就忍不住发抖，差点笑喷出来。
当时她正去找阿宁核对潜水计划，转角就撞上一个“中年大叔”——顶着地中海式的秃顶，肚子挺得像揣了个皮球，油腻的衬衫扣错了两颗扣子，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那走路姿势明明透着股熟悉的稳劲，可配上这副尊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直到“大叔”路过她身边时，极快地递过来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张启灵标志性的简笔地图，她才后知后觉地瞪圆了眼——这居然是小哥？！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神，身后就传来一阵高跟鞋“噔噔”的声响。回头一看，差点没把刚喝的水呛进肺里：一个穿着粉色短裙、扎着双马尾的“女助理”正抱着文件夹走过，妆容画得浓淡相宜，甚至还涂了亮粉色的指甲油。可那走路带风的架势，还有转身时不经意露出的、常年握刀磨出的指节茧……不是黑眼镜是谁？！
“王教授，您等等我呀~”“女助理”还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甜得发腻，听得顾倾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秃顶教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估计是实在没脸应声。
顾倾然靠在墙上笑了半天，直到腮帮子发酸才停下来。她是知道这俩人要混上船，却没料到他们选了这么……清奇的路子。
张启灵那副“油腻大叔”扮相，简直把“普通”刻进了骨子里，任谁看了都不会多瞅第二眼；黑眼镜更绝，反其道而行之，用最扎眼的扮相藏起了最危险的气息——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助理腰后会别着把改装匕首？
这会儿想起那画面，她还是忍不住低头闷笑。旁边的无邪见她笑得奇怪，凑过来问：“你咋了？想起啥好事了？”
顾倾然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笑：“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咱们这趟船，真是卧虎藏龙。”
只是这“龙”的样子，实在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她低头喝了口水，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俩祖宗别在船上遇见，不然一个油腻教授和一个粉裙助理站在一起，她怕自己会当场笑晕过去。
“王教授，您看这舱位安排是不是得再调调？我这助理房离您太远，万一您夜里有学术问题要探讨，我跑过来都得喘三喘——”黑眼镜捏着嗓子跟在“油腻大叔”身后，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无邪，故意提高了声调。
那“秃顶教授”头也不回，声音却透着股刻意装出来的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等下让管事的换了就是。”
这一开口，连无邪都愣了愣。那声音粗哑又带着点絮叨，跟他印象里惜字如金的小哥判若两人。他拽了拽身边的胖子：“你听那大叔……说话咋这股劲儿？”
胖子眯眼瞅了瞅，咂咂嘴：“嗨，搞学术的老学究不都这样？磨磨唧唧的。不过那女助理倒是挺扎眼，就是这声儿甜得齁人。”
两人正嘀咕着，“王教授”突然转身，镜片后的眼睛扫过他们，眉头一皱：“你们俩，哪个部门的？在这里闲逛什么？”
无邪被他问得一懵，刚要开口，就见“教授”突然咳嗽两声，背过身去掏手帕，肩膀却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那是快绷不住笑了。
黑眼镜赶紧打圆场：“哎呀王教授，他们看着面生，估计是新来的水手吧？别跟小孩子计较~”说着还朝无邪抛了个媚眼，差点没把无邪隔夜饭恶心出来。
等那俩人走远，胖子才摸着下巴道：“不对劲，那老教授刚才看咱的眼神……怎么跟小哥有点像？”
无邪摇摇头：“不可能，小哥能说这么多话？光刚才那几句，顶他以前一年的量了。”
啧啧啧，这时候的无邪可真单纯啊，这都认不出来这小哥和黑眼镜暗示的已经够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