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倭国返回望乡礁的那天傍晚,东区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突然出了故障。
闷热的空气裹着金属散热的焦糊味,像一层密不透风的薄膜,压得人胸口发闷,温度计显示室内温度已突破32摄氏度,主控台旁的备用风扇嗡嗡转着,却吹不散弥漫在空间里的焦躁。
田中健坐在主控台前,指尖在触控屏上无意识地滑动,屏幕上跳动的蓝色数据流里,“41%”的能量稳定性数值像一道刺眼的疤痕,牢牢钉在核心参数栏里——这是“极光3”第三阶段研发的关键瓶颈,而突破瓶颈的唯一钥匙,镝铽合金,还卡在韩本山手里,连上次测试报废的合金板残骸,都还堆在实验室角落的废料箱里。
桌角摊着两张纸,一张是家族财务部门发来的转账凭证,五千万美元的数字在冷白灯光下泛着疏离的光。
这笔钱够普通人挥霍一辈子,可对于“极光3”来说,连一次完整的能量回路测试耗材都买不起——光是定制一套纯度99.9%的镝铽合金基板,就要消耗近千万美元,更别说后续还要投入资金优化能量传输节点。
另一张是北江招商局的催办函,红色印章像个醒目的惊叹号,字里行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若本月底前观光栈道仍未复工,将立即启动资金审计程序”。
他甚至能想象到,审计组登岛后,那些伪装成“生态监测仪”的能量校准器被识破时的场景。
田中健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蹭到眼底的红血丝——这几天为了说服父亲,他几乎没合过眼,反复修改计划书里的项目数据,演练说辞时连表情都精心设计过,可结果还是竹篮打水。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韩本山”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机身。
“田中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慵懒,像毒蛇吐信般黏腻,还夹杂着轻微的电流杂音,“我的镝铽合金还在恒温仓库里等着,每天的存储费都要好几万。要是再等不到答复,我可就要转给其他‘做大事’的买家了——黑崎前两天还托人问过价格,他对‘特殊材料’的兴趣,可不比你小。”
田中健的指节泛白得几乎要捏碎手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韩先生,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能拿出你满意的条件。”
“三天?”韩本山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田中先生,我可没那么多耐心。你要知道,现在黑市上镝铽合金供不应求,我的库存也只够再撑半个月。要么明天给我答复,要么就别再联系了——你那地下实验室里的设备,总不能一直对着空架子调试吧?”
电话挂断后,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备用风扇的嗡鸣在耳边打转。田中健盯着屏幕上的能量波动图,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熔炉”城见到的黑崎——那个男人坐在昏暗的酒吧里,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他说“想做成别人做不到的事,就得学会跟魔鬼做交易,有时候,妥协也是一种前进的方式”。
那时他还以为黑崎只是在危言耸听,如今才明白,自己早已被逼到了不得不妥协的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一个加密U盘,金属外壳上刻着一串无人能懂的代码,边缘因长期摩挲而变得光滑。里面存着“极光3”的基础技术参数,包括能量传输的初始算法和三次小规模测试的原始数据,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轻易交出。
三天后的南江市,细雨连绵,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中。
老城区的巷子里,青瓦白墙间挂着红灯笼,雨珠顺着灯笼穗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混着茶馆飘出的檀香,织成一片静谧却暗藏汹涌的氛围。
田中健撑着黑伞站在“静心阁”门口,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街角的面包店门口,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假装买面包,眼角却时不时瞟向茶馆,显然是韩本山的人。
他抬头看了眼二楼靠窗的“松雪间”包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门口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像石像般站着,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在西装下隐约可见,袖口露出的蛇形纹身暗示着他们的黑道背景,手始终放在腰间,显然藏着武器。
推开门的瞬间,茶香与沉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门外的湿冷。韩本山坐在太师椅上,身材微胖,穿着一身黑色唐装,手中把玩着一串沉香佛珠,珠子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面前的青瓷茶杯里,碧螺春的茶叶舒展开来,漂浮在水面上,却连一丝热气都没有,显然已经放了很久,像是在故意等田中健主动让步。
“田中先生,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果断。”韩本山抬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扫过田中健,落在他紧绷的肩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都可以谈。”
“一亿美元现金,分三次转入瑞士的匿名账户,每次转账间隔一周,第一次必须在明天到账。”田中健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120公斤镝铽合金,纯度必须达到99.9%,下周必须运到望乡礁东码头,不能走正规报关渠道,我会派专人对接。”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公文包:“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能量传输算法框架’,里面包含基础的能量转化公式和回路设计图。等核心项目‘EcoF’成功后,再共享50%的技术机密,包括量产方案和市场推广策略。”
他刻意避开了“极光3”的具体功能描述,甚至连技术参数都用模糊的“能量转化效率”——“EcoF”来替代,这是他最后的防线,哪怕与魔鬼交易,也不能让项目的真面目过早暴露,否则韩本山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抢夺核心数据,甚至可能提前对他下手。
韩本山闻言,放下佛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早已凉透,他却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50%?田中先生倒是大方。可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算法框架不是伪造的?毕竟你在家族会议上,可是很擅长做假证据。又怎么保证,‘极光3’成功后不会反悔,把我踢出局?”
“我以田中家族的名义担保。”田中健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加密U盘,轻轻放在桌上,金属外壳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里面有‘EcoF’的能量转化效率测试数据,还有三次小规模实验的视频记录,包括能量过载时的应急处理方案,你可以当场验证。至于技术共享,我会和你签订一份加密协议,用我在海外的所有资产做抵押——包括欧洲的两座庄园和三家科技公司的股份,一旦违约,那些资产都会自动转入你的名下。”
韩本山拿起U盘,指尖在金属外壳上摩挲了两下,眼神里满是审视。
他将U盘插入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据,蓝色的能量波动图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峰值时的能量密度远超目前市面上的新能源技术,甚至接近军用标准。
他盯着屏幕看了十分钟,又让旁边的技术助手逐行核对数据,还特意调出视频记录里的时间戳——没有篡改痕迹,数据真实可信。
韩本山的眼神逐渐变得凝重,他意识到,田中健手里的东西,远比他想象中更有价值,甚至可能改变能源领域的格局。
“好,我答应你。”韩本山合上电脑,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明天一早,第一笔三千万美元会到账,你可以通过瑞士银行的加密账户查询。镝铽合金会用‘精密仪器配件’的名义,由我的私人船队运输,船号是hN-739,对接人会在望乡礁东码头等你,接头暗号是‘樱花落满大阪城’。”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冰冷,眼神里透着狠厉:“但你要记住,要是敢耍花样——不管是数据造假,还是想吞掉技术,或者泄露我们的交易,不仅你的资产会归我,望乡礁的那个地下实验室,还有你那些研究数据,都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我韩本山在黑市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谁能骗了我之后全身而退。”
田中健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两只手在桌下相握,指尖的冰凉透过衣袖传来,像毒蛇的獠牙抵在手腕上,带着危险的气息。这场无声的赌局,从握手的瞬间就已经注定没有赢家,只有无尽的算计和风险。
东京田中总部顶层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极严,只留一道缝隙漏进些许暮色,将房间切割成明暗两半。
真由美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加密接收器,外壳是普通的黑色塑料,看起来像个mp3,屏幕上跳动的红色信号波纹突然从“微弱”转为“稳定”。她戴上耳机,里面先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紧接着,田中健的声音清晰地钻了进来——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带着偏执的低沉语调。
这并非偶然的窃听,而是真由美从三天前就开始布局的“监听网”。
两天前,她从父亲田中宏的书房离开后,立刻调取了田中健的通讯记录,利用在“黑曜石”学到的加密通讯追踪技术,破解了他私人卫星电话的部分频段。
她发现田中健每天固定在20点与南江市的某个号码通话,时长从不超过30秒,且每次通话后,都会有一笔小额资金从匿名账户转入南江“静心阁”的账户,金额刚好够包下“松雪间”包间。
“静心阁……韩本山在南江的据点之一,听说那里的包间都有加密隔音设备,专门用来谈见不得光的交易。”真由美盯着屏幕上的茶馆地址,指尖轻轻敲击沙发扶手,大脑飞速运转。她立刻联系了父亲安插在南江的线人——对方是当地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板,表面上做着正当生意,实则为田中家族收集情报。
线人很快传来消息:“‘松雪间’包间近一周被神秘人包下,每晚7点到9点不接待其他客人,门口有韩本山的人守着,都是些手上沾过血的狠角色,昨天还把试图靠近的记者赶走了,看起来是要谈重要的事。”
结合田中健夺权失败后急需资金和材料的处境,真由美几乎可以确定,他要和韩本山做交易,而且交易内容肯定与他的“新能源项目”有关。
但她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服父亲,毕竟田中健做事一向谨慎,不会留下明显痕迹。无奈之下,她只能冒险启动“备用方案”——通过“黑曜石”时期留下的隐秘渠道,弄到了一枚伪装成茶叶罐底座的微型监听设备,体积只有指甲盖大小,信号覆盖范围却能达到50米,还能防电磁干扰。
她以“核实望乡礁新能源项目合作细节,需要了解当地合作伙伴背景”为由,让南江的线人以“茶馆供应商”的身份,在当天下午给“松雪间”送新茶时,将设备悄悄粘在了茶具柜后面的缝隙里。
线人反馈说,当时保镖检查得很严,他故意打翻了茶杯,趁着收拾的混乱才成功安装,差点被发现——其中一个保镖甚至拿起茶叶罐晃了晃,好在设备伪装得足够逼真,才没被察觉。
“……120公斤镝铽合金,下周运到望乡礁,纯度必须99.9%以上……”耳机里传来韩本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要的不只是能量传输算法框架,还有你那个‘EcoF’的能量转化核心参数,包括合金板的最佳配比和能量输出阈值,得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表,不能一直拖着。”
真由美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白痕,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她太清楚韩本山的手段了——三年前,韩本山曾以“技术合作”的名义,骗取了倭国一家新能源公司的专利,那家公司的老板还天真地以为能实现共赢,结果项目刚有突破,就被韩本山制造“意外火灾”灭口,所有技术和资产都被吞并。而“EcoF”这个名字,她只在小时候听田中健提过一次,当时叔叔说这是“能改变世界的技术”,可现在看来,这项技术似乎远比她想象中更危险。
“我会在镝铽合金到货后,给你第一批参数,包括能量回路的基础拓扑结构。”田中健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利弊,但很快又变得坚定,“但你必须保证,资金按时到账,而且不能干涉我对‘EcoF’的研发进度,也不能派人监视我的实验室,否则交易立刻终止。”
“放心,我只看结果,过程我不管。”韩本山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不屑,“要是你敢耍花样,望乡礁的实验室,还有你在瑞士的账户,都会一起消失。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有多惨。”
耳机里的对话突然中断,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应该是两人结束了谈话,准备离开。
真由美立刻摘下耳机,拿出加密电话,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却还是快速拨通了陈平的号码。
“陈平,是我,真由美。”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急促,刻意压低了音量,“田中健和韩本山在南江的‘静心阁’达成了交易,韩本山给一亿美元和120公斤镝铽合金,分三次支付,田中健要给对方能量技术参数和算法框架。第一批镝铽合金下周会用私人船队运到望乡礁,船号是hN-739,报关名义是‘精密仪器配件’,对接暗号是‘樱花落满大阪城’。”
她刻意强调了“EcoF”这个名字——之前她一直不确定项目的具体名称,现在终于确认,必须让陈平知道这项技术的存在,才能引起足够重视。
电话那头的陈平正在南江厂的车间里检查设备,金属碰撞的声响从听筒里传来。听到“120公斤镝铽合金”和“EcoF”时,手中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金属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车间里格外刺耳。“你确定?镝铽合金是战略物资,管控极严,韩本山居然能弄到这么多。‘EcoF’到底是什么项目?需要用到这么多特殊材料。”
“我还不清楚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应该是涉及高能量转化的技术,可能和新能源有关,也可能……更危险。”真由美急忙说道,把自己听到的信息都转述出来,“我担心叔叔已经被‘EcoF’冲昏了头脑,他根本不知道韩本山的野心有多可怕,韩本山肯定是想等拿到核心技术后就灭口。你一定要派人去望乡礁盯着,千万不能让那些材料顺利运进他的实验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谢谢你,真由美。你提供的信息很关键。”陈平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带着职业的冷静,“你立刻停止监听,把设备销毁,不能留下任何痕迹。韩本山的人很敏感,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在监听,不仅你有危险,还会打草惊蛇。后续有新情况,你再通过加密频道联系我——我会马上安排人去南江港和望乡礁布控,盯着hN-739号货轮的动向。”
“我明白。”真由美挂断电话,将加密接收器塞进随身的公文包,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
窗外的东京已经亮起了灯火,霓虹闪烁着流光,将夜空染成绚丽的色彩,却照不进她眼底的担忧。她想起小时候,田中健叔叔还没离开家族的时候,曾抱着她在实验室里看机械模型,耐心地教她识别电阻和电容,说要研发“能改变世界的清洁能源技术”,让地球不再依赖化石能源。
可如今,那个对技术充满热情的叔叔,却为了“EcoF”,不惜与韩本山这样的黑道人物交易,甚至赌上自己的一切。“叔叔,你到底在研究什么……”真由美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她不知道“EcoF”的具体功能,却能隐约感觉到它的危险——能让韩本山不惜一亿美元也要拿到的技术,绝不会是用来造福世界的。
她必须尽快找到答案,阻止这场交易,不让叔叔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真由美拿起公文包,快步走出办公室,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拨通了南江线人的电话:“帮我订一张今晚去南江的机票,要最早的航班。另外,我需要‘静心阁’近一个月的所有客人记录,尤其是和韩本山有过接触的人,还有hN-739号货轮的航行记录——包括它之前的停靠港口和运输货物类型,越详细越好。”
望乡礁的地下实验室里,通风系统终于修好了,维修人员刚离开,微凉的空气带着金属的冷意,吹散了之前的闷热,室内温度逐渐降到25摄氏度,主控台上的警示灯也停止了闪烁。
神谷直人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几乎是冲进了主控室,白大褂上沾着油污,眼镜滑到了鼻尖,却顾不上整理,脸上满是兴奋,声音都有些颤抖:“田中先生,有突破!我们减少了三个能量传输节点,优化了回路的拓扑结构,还调整了合金板的供电频率——刚才的测试中,能量稳定性已经提升到58%了,而且持续了十分钟都没有出现波动,这是我们目前能达到的最高值!”
田中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电脑前,几乎是贴在屏幕上,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数据。绿色的能量波动图平稳地跳动着,像一条平缓的河流,没有一丝杂乱的波纹,58%的数值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一把抓过鼠标,放大能量回路的模拟图,逐行检查代码,确认每一个节点的连接情况,甚至调出了原始测试日志——没有异常,没有漏洞,数据稳定得超出预期。
“好!太好了!”田中健激动地拍了拍神谷直人的肩膀,力道大得让神谷直人踉跄了一下,眼镜差点掉在地上,“马上整理测试报告,把所有参数都加密存档,设置三重防火墙,除了我和你,任何人都不能接触。明天就开始准备下一轮实验,这次我们要测试完整的能量转化流程,看看实际输出功率能不能达到设计标准——要是能成功,‘极光3’就离落地不远了!”
“明白!我现在就去整理,保证今晚之前把报告发给您!”神谷直人点头应下,脸上满是干劲,转身快步离开主控室,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他跟着田中健研发“极光3”三年,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之前的疲惫和怀疑,此刻都烟消云散。
田中健拿出手机,对着屏幕拍下能量波动图的视频,画面清晰,数据一目了然。他找到铃木正郎的联系方式,将视频发了过去,附带一条信息:“再给我3个月,就能完成基础测试。资金和材料都解决了,你不用再担心,安心等消息就行。”
铃木正郎是他妻子铃木樱奈的哥哥,前倭国高阶军官,也是“极光”项目的早期投资人,之前因为资金短缺,一直对项目进展持怀疑态度,甚至提出要撤资。现在有了突破,田中健必须让他安心,确保后续资金不会中断。
不到五分钟,铃木正郎的回复就来了。他没有发文字,而是发了一段语音,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担忧,还有隐约的风声,似乎在户外:
“健,你跟韩本山合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托人查了他的背景,这个人很不简单,去年在东南亚吞并了一家新能源公司,对方也是和他签了技术共享协议。结果项目刚有突破,公司老板就‘意外’坠楼身亡,所有技术和资产都被他吞了。你一定要守住核心数据,别被他算计了,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找家族帮忙——就算你和伯父、宏哥关系不好,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田中健看着手机,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不屑。他当然知道韩本山的野心,也清楚对方的手段有多狠辣。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58%的稳定性意味着“极光3”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只要拿到韩本山的资金和材料,就能突破60%的关键阈值,到时候项目价值会呈几何倍数增长,韩本山就算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田中健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道:“我知道分寸,核心数据只有我一个人能接触到,存储在加密服务器里,密码每天更换。他拿不走的,你放心。”
收起手机后,田中健走到实验室的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海面。远处的灯塔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一颗孤独的星,在无边的黑暗里指引方向,却又像是在提醒他前路的危险。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拂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田中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盒子是钛合金材质,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验证才能打开。他按下指纹,输入一串16位的密码,盒子“咔嗒”一声弹开,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芯片,上面刻着细密的电路——这是“极光3”的核心控制芯片,所有的关键代码都存在里面,包括能量转化的核心公式和武器化适配程序,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解锁密码。
“等成功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做的事有多重要。”田中健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还有不易察觉的偏执。
他不在乎韩本山的威胁,也不在乎父亲的失望,更不在乎“极光3”可能带来的风险——只要这项技术能成功,他就能名留青史,成为改变世界的人,到时候所有的质疑和反对,都会变成敬畏和崇拜。
两天后的清晨,天还没亮,南江港的海面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晨雾,能见度不足五十米,远处的船只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雾笛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
秦品和两名特战队成员驾驶着一艘老旧的渔船,缓缓驶出港口。
渔船的船身上涂着斑驳的蓝漆,多处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灰色铁皮,甲板上堆满了渔网和渔具,散发着浓重的鱼腥味,混杂着海水的咸味,完美掩盖了船舱里的装备——夜视仪、微型摄像头、水下呼吸装置,还有加密通讯设备,每一样都经过特殊改装,不会被常规安检检测出来。
秦品站在船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渔民服,袖口和裤脚都沾满了污渍,脸上抹了些褐色的颜料,模仿长期出海晒出的肤色,看起来就像常年在海上漂泊的老渔民。
他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望远镜,镜片上还带着划痕,另一只手时不时摸向腰间的信号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按钮。他的目光透过晨雾,紧紧盯着远处的海面,不敢有丝毫放松——根据陈平的建议,他们要伪装成渔民,在望乡礁外围海域潜伏,监控韩本山船队的动向,记录下货物交接的全过程,包括人员和车辆信息,为后续的行动提供证据。
“队长,前面就是望乡礁的外围海域了,按照计划,我们在东边的浅滩停靠,假装捕鱼。”旁边的队员李伟低声说道,他负责操作监控设备,手中的GpS定位仪已经调整到“渔船作业模式”,显示的航线和普通渔船没有区别,不会引起港口监控的怀疑。
另一名队员王浩则负责观察周围环境,手中拿着一副高倍望远镜,警惕地盯着四周——他之前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对海上环境熟悉,能快速识别异常船只。
秦品点了点头,拿出对讲机,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沙哑,模仿渔民的口音:
“注意观察周围的船只,尤其是挂着‘韩氏物流’旗号的货轮。记住,我们的任务是监控,不是拦截,一旦发现目标,立刻记录下船号、航线和交接人员的外貌特征,还有运输车辆的车牌。不要轻易靠近,避免暴露。要是遇到检查,就说我们是来这片海域捕鱼的,渔网都准备好了——王浩,你负责盯着左侧海域,李伟,你把摄像头调试好,确保画面清晰。”
“明白!”李伟和王浩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坚定。
渔船缓缓驶入望乡礁的海域,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哗哗”的声响,与远处的雾笛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演奏一首低沉的海曲。秦品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镜片在晨雾中蒙上一层水汽,他时不时用袖口擦拭,确保视线清晰。
突然,雾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轮廓逐渐清晰——一艘货轮正在缓慢靠近望乡礁东码头,船身庞大,黑色的船体在雾中显得格外压抑。
船身上“韩氏物流”的白色字样虽然模糊,却能清晰辨认,船头的编号“hN-739”也逐渐显现。
“目标出现,船号hN-739,正在向望乡礁东码头靠近,速度约5节,航向330度。”
秦品低声说道,眼神紧紧盯着货轮,示意李伟打开微型摄像头。摄像头隐藏在渔网的缝隙里,镜头对准货轮,开始录制视频——画面里,货轮的甲板上站着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身材高大,正指挥着船员卸载一个个巨大的木箱。木箱是深棕色的,材质看起来是实木,外面用金属条加固,上面印着“精密仪器配件,轻拿轻放”的白色字样,还有韩氏物流的logo。可从船员搬运时的吃力程度来看,每个木箱至少有两百公斤重,里面的东西绝不是普通的仪器配件。
“记录下时间和位置,现在是凌晨4点23分,坐标北纬21度15分,东经112度30分。把视频同步传给陈队,让技术部门分析木箱的尺寸和重量,推测里面的东西。”
秦品说道,手指紧紧攥着望远镜,指节泛白。他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镝铽合金,但从陈平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些东西一定不简单,很可能关系到某个危险项目的研发。
就在这时,货轮上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尖锐的声音划破晨雾,格外刺耳。
一个探照灯的光束穿透晨雾,扫向渔船,光线强烈,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秦品立刻压低身体,示意李伟和王浩蹲下,假装在整理渔网——王浩快速将望远镜藏进渔具箱,李伟则假装调整渔网的绳索,动作自然,没有引起怀疑。
秦品的心脏快速跳动,手心冒出冷汗——要是被发现,他们的任务就会失败,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探照灯的光束在渔船上停留了三十秒,来回扫了两圈,仔细检查着甲板上的渔网和渔具,还有他们的穿着。
秦品屏住呼吸,眼睛盯着地面,不敢与探照灯后的人对视——他能看到光束里飞舞的尘埃,甚至能听到货轮上有人在低声交谈,却不敢抬头。
好在他们的伪装足够逼真,探照灯的光束终于缓缓移开,重新对准码头方向。货轮上的警笛声也停了下来,甲板上的人继续忙碌着卸载木箱,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好险。”王浩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韩本山的人警惕性很高,看来这些东西对他们很重要,生怕被人盯上。刚才那个探照灯的角度,明显是在刻意检查我们的渔船,还好我们反应快。”
秦品却皱起眉头,目光再次投向货轮。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韩本山既然敢用私人船队运输战略物资,肯定还有后手——他注意到码头旁边停着三辆黑色的越野车,没有车牌,车窗贴着深色的膜,显然是用来运输木箱的。而且货轮上的船员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工装,行动整齐,不像是普通的水手,更像是经过训练的安保人员。
“继续盯着,注意他们的交接情况,记录下所有参与人员的外貌特征和运输车辆的信息——尤其是那三辆越野车,看看它们的去向。”
秦品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海面上,晨雾逐渐散去,东方泛起鱼肚白,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岛屿上的建筑——那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下,正隐藏着一场不为人知的较量。
实验室里的田中健还在为技术突破兴奋,却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降临;真由美正飞往南江,试图寻找更多线索;而他们这些潜伏在暗处的人,正用镜头记录着每一个关键瞬间,守护着这片海域的安全。
海面上,晨雾彻底散去,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撒了一层碎金,美丽而静谧。可在这片平静的景象下,一场关于利益与危险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一场决定多方命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