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宏德帝金口一开,定了几位皇子历练的各部。
大皇子陈正,吏部。
三皇子陈绍,户部。
六皇子陈裕,工部。
七皇子陈恪,刑部。
九皇子陈恂、十皇子陈执,年纪尚小,不在本次历练之中。
别人就算了,顾重久手里的杯差点没握住。
不是,七皇子怎么成刑部了,不是大理寺吗?
敢情他又白忙活了?
眼睛不受控制地去瞄宁小啾,那死丫头正捧着一个碗,差点把脸钻碗里去,就知道吃,白替她圆谎了。
这次肯定不是她在里面捣乱,因为之前的案子都是经由自己交上大理寺的。
看着陈恪一如既往地笑着和陈正等人道喜,完全看不出去了刑部的不悦。
顾重久再次怀疑自己的思路,莫非,陈恪真的是就是靠运气捡漏皇位的?
这世上,真的有运气如此逆天之人?
缓缓摇头,自己否决了自己。
陈恪,定然有自己未曾察觉的过人之处。
继诸位皇子分配工作之后,圣人紧接着,竟然替康平公主指婚了。
指婚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本次状元庞恒。
大概已经提前通过气,庞恒很淡定。
康平公主在出来跪谢皇恩之前,除了眼风扫过顾重久之外,也很淡然。
陈绍和吴贵妃都是一脸乐见其成。
庞恒不但算是南方学子的代表人物,其姐还任娘子军左翼营校尉,能征善战,地位仅次于柳将军。
‘娶’了庞恒,陈绍一脉文武皆得,血赚。
果然,随后圣人就直接把庞恒放到了户部,任户部司员外郎。
与顾重久一样的从六品上,却比顾重久更让人羡慕。
户部,大燕的钱袋子,虽同品,但因为部门的关系,可比大理寺无权无势的大理司直高级一大截。
皇子尚未到成婚年纪,大燕皇子赐婚是在及冠日。
所以,即使有人着急被赐婚,宏德帝也视而不见。
几件重要的事一宣布,剩下的就是官员之间的拉拢与被拉拢环节了。
顾重久与罗承远坐到了一起。
这两人,罗承远不需被拉拢,顾重久不愿被拉拢,很容易就凑到了一起。
罗承远正准备打听金蛋的来历,时嘉一和房亥也凑了过来。
这两个也不耐烦逢场作戏,就过来和罗承远凑一桌。
时嘉一就说起春蒐,“后天春蒐,咱们几个能不能组一队?”
罗承远点头,“当然,我的骑射可没落下,不知顾公子如何?”
顾重久摇头,“我才练没两个月,别拖累你们了。”
“看你说的,咱们凑一起就是为了开心,又不是为了那点奖赏,对吧?正好咱们五个人组一队。”
罗承远以往没怎么接触顾重久,如今看他行事,人还挺好哩,就力邀他组队。
因为说不定,宁二看顾重久在,她也会加入他们呢。
有宁二娘在的队伍,那还不大杀四方?
罗承远不知道,宁二姑娘早就被人给预定了。
这边杨飞飞还在邀她呢,宁小啾就做主,把她直接拉到自己队伍里了。
顾重久应了,他若想做点什么的话,还是有个队伍遮掩比较好行事。
“那边,”房亥突然压低声音,示意几人看过去,“张希昂和欧若书,好像都和大皇子聊得来。”
顾重久看过去,这两个,和庞恒一样,出自淮南书院,都是天才般的人物。
张希昂前世未曾听闻结局。
而看似文弱的欧若书,正是陈正身边那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军师。
不过,现在看这位欧军师,怎么有种避之不及的模样。
脸色还特别不好,白里泛着青,似乎哪里不舒服。
也不过片刻,果然就见欧若书告罪,捂着肚子匆匆朝外面行去。
吃坏了肚子?
看来,这次陈正拉拢军师的路不大顺呐。
他不顺,顾重久就高兴了。
直到散席,再也没见欧若书回来。
宴席已进行到尾声,太后娘娘年老经不住久坐,已经在宫娥的搀扶下离席了,还带走了陈执和朱家的小郎。
罗明钰正在吴贵妃桌前给承平公主道喜。
朝臣也都和同僚谈笑风生,皇子们或兄弟间高谈,或和朝臣、进士们阔论。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副和谐有爱的场面。
宏德帝看着眼下场景,前朝后宫,一派和谐,威严的脸上不自觉带出点笑意。
老陈家的江山,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定然还能繁荣一百年。
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吧。
一阵奇怪的声音,由小到大,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咯吱咯吱’
‘咔咔咔’
起初声音不大,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从哪里传来的。
不过几个呼吸后,就有人看见了什么,惊叫起来。
“啊!观,观星楼!楼!”
有一个惊叫的,就引得所有人都朝身后看了过去。
就见距离金液池不远,那座足有七层高的独栋阁楼,上半截正肉眼可见地左右晃动起来。
“地,地龙来了?!”
有人惊慌地四处打量,以为地龙翻身。
“这,这是要倒了吗?!”
“天啊,快躲开,观星楼要塌了!”
“快跑!”
不少人发现不对劲,一阵惊叫,乌泱泱就开始四散而逃。
特别是女眷这边离得有点近,唯恐被波及到,不少女眷纷纷朝对面跑去。
随着一阵桌椅碗碟翻倒破碎声,满座大部分女眷都跑光了。
就剩宋皇后和吴贵妃、华贤妃等几位稳坐高位。
然后就是宁小啾这桌几个人没动弹。
其实观星楼看着离得近,距离此处宴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若说波及,大概就是倒塌后扑腾出来的灰尘了。
但要说灰尘,那躲到对面也是定然逃不过。
“怎么回事?!小禄子!”听见动静的宏德帝猛地从龙椅上坐直。
皇帝嘛,坐得高,看得远,他眼还特好使。
入目就是他皇爷爷建朝时新建的观星楼,正用奇怪的姿势,前扭后扭。
没扭三下,哗啦一下,最上面比较窄的两层,跟被刀切的豆腐一样,它,掉下去了。
‘轰隆隆’一阵闷响。
观星楼附近腾起一片灰尘,跟朵黄蘑菇似得朝周边弥漫开。
他那么大个观星楼,最上顶两层,就这么掉了?
就这么碎成渣渣了?
宏德帝忍不住抬手搓了搓眼,他当皇帝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
莫非他刚才睡着了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