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弹得很不错。”
宁函菲一曲终了,罗明钰不吝夸奖。
转头一看耷拉个脸的宁二娘,立即又道:“当然,不如重久公子多矣。”
果然,宁小啾大眼睛就弯成月牙状。
啧,罗承远牙酸地撇嘴,顾重久真是好命,“阳春白雪与大浪淘沙,宁三姑娘琴技是下过苦工的,顾二郎胜在情绪融入,各有优点。”
罗承远的点评很到位,就看黎高士偏好琴技还是琴艺了。
陈恪一声轻笑,“顾二公子当更胜一筹。”
这话宁小啾爱听,立即笑眯眯给七皇子让个位置出来,自己回到后面坐下,又吃又喝。
罗明钰与宋彩蓝也走了过来,和她一起坐下歇息。
宋彩蓝问:“县主几时下去?”
“看看待申时末再去吧,不急。”
今年两楼擂台,盛况超前,参赛的人过多,连顾重久都下场了,罗明钰不是很想参加。
当然,只要徐问嫣上,她肯定也就上了。
宋彩蓝抿嘴一笑,她也是个才情出众的,对上届的状元楼文赛记忆犹新,自然知道这两人互相别苗头的过往。
若再加上一个宋五娘宋彩莲,京都三大才女就齐了。
若没有桃菲园之事,今日跟在常乐县主身边的,就应该是她。
除了陈执一步不错地跟在宁小啾身边外,少年们都凑在窗前。
见无人在意他了,宁淮景偷偷朝外溜。
刚下了三楼木梯转角,蒙头就撞上一个人。
“大郎?”宁彦生带着一个老仆,正从二楼一间屋子里走出来。
宁淮景下意识朝他出来的屋子看了一眼,只影影绰绰看见几个人影,门就被宁彦生阖上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宁彦生挡住宁淮景视线,板着脸问。
其实想去下注妹夫赢的宁大朗,不得不机智地尿急,“啊,二叔,我,我喝茶喝太多,下来找更衣所的。”
香满楼是京城闻名的高级酒楼,每一层可不止设有一间更衣所,起码二楼就有两间,还专门分开了男宾女宾。
“三楼没有?”宁彦生狐疑地看大侄子一眼,觉得这小子是在欺负他头一次来香满楼还没去更过衣。
宁淮景摇头,“不知道,顺便下去透透气,我们屋里人太多。”
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宁彦生摆摆手,“去吧。”
“好的呢二叔。”
宁淮景应着,转到下面台阶后,又瞅了眼上面,却只看见宁彦生朝另一边走过去的衣摆。
二叔似乎在两个房间里窜,另一间雅室不是吴齐明在的那间吗?
或许,二叔也是经过?他没听见开门声。
宁淮景挠挠头,没想明白,算了,他好不容易脱身,还是赶紧他的下注大业吧。
二十两能不能翻倍,就看着一哆嗦了。
想想今日过后这二十两就属于那家子穷人,他的心就好痛。
香满楼周围不少商家,不远处好几个茶馆客栈里都有人开了赌局。
鬼鬼祟祟找了一处茶楼,也没敢多下,只看准在第一名一赔一顾重久的牌面下了十两银子。
一赔一,顾重久若真厉害,他就能白得十两银子。
若输了,嗯,就只能给那家人买头骡子了。
买定离手,宁淮景抄着手缩头缩脑就朝回跑。
‘砰’地一声,墙根处,宁淮景与另一个人撞到了一起。
宁淮景跟着宁小啾每晚操练没落下,体格大了一圈,寻常人创不飞他。
可这人似乎不寻常,个头没他高,却壮得像头牛,愣是把他撞得踉跄数步也没稳住,晕陶陶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人也没强多少,朝后倒退几步,斜斜倚住了墙,勉强稳住身形。
“你没长眼睛吗?”
“你他娘的瞎眼了?”
两人同时开口指责对方。
宁淮景摸摸胸口揣着的赌筹,没丢,怒视对面开口就骂娘的男人。
五大三粗的身材,一身褚色短打,脚上一双僧鞋,灰色绑带绑到小腿肚,黑黢黢的脸,一双又小又圆的鸽子眼,闪着凶光。
这个不是个善茬,看清对方的长相,宁淮景心里一咯噔。
迅速打量了下四周,还好,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人站着看热闹了。
男子大概也知道此处撒野不是地方,朝着宁淮景淬了一口唾沫,交错而过的时候,还用肩膀撞了一下他胸膛,又骂了一声‘娘瓜皮,小鸡崽子’才骂骂咧咧跑远了。
宁淮景搓了搓被他撞过的地方,强忍着冲动才没追上去。
当街逞强斗狠,身后有家的人才会知道恐惧,他虽然有点不求上进,但他绝对分得清好歹。
这个人,不是他能打过得。
等回去找妹妹告状,妹妹肯定能让他跪地喊爹。
站在原地抽了抽鼻子,这家伙身上一股子味道,又腥又膻。
自认倒霉地拍了拍衣袍前后的灰尘,经此一耽搁,宁淮景唯恐被二妹妹发现他溜了出来,加快步伐朝香满楼跑。
果然,他刚踏上三楼的楼梯,就见罗承远站在门口朝楼梯这张望。
看见他冒头,就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靠近说话。
宁淮景莫名心虚,脚下却不敢停,走过来压低声音道:“罗兄,怎么站在外面?”
罗承远打量了眼宁淮景,若非宁二娘,他们大概永远不会有交集,宁大朗与他们完全是两个圈子的人。
淡淡一笑,罗承远道:“宁兄弟认为谁会赢得第一?”
宁淮景嘴角抽了抽,所以他挺讨厌聪明人,聪明就算了,偏堵这里显摆,怎么这么烦人。
反正人家都知道了,隐瞒还掉价,索性光棍地答道:“肯定是顾重久。”
“哦~”罗承远拖长音调,“看来大家都看好顾二公子。”
“呵呵。”宁淮景傻笑一声,怎么觉得这罗大郎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行了,进去吧。”罗承远转身就进了屋。
宁淮景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罗承远堵他就为了说这两句没用的话。
难不成他也想下注却不知买谁?
而罗承远却觉得,宁二娘这个哥哥不大聪明的样子,走回去就站在宁小啾身边指桑骂槐。
“我去年在历州游历的时候,听说这么一件奇闻,凉州长史家的公子好赌,不但赌光了家产,最后一次竟然把父亲的官位,甚至姨娘、妹妹、弟弟,全给押上去了。”
时嘉一惊讶,“官位都敢当赌注?”
宁小啾震惊,“人可以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