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傅与明医师并肩踏入满是狼藉的庭院,断木残枝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已凝成暗沉的斑块,像一道道刺目的伤疤,衬得欧阳傅本就紧绷的面色愈发阴沉。
欧阳傅对明医师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感激。“今日还多谢明医师出手相救,小女才能脱离危险。”
说完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寒气,今日小女遇袭重伤,还请明医师暂时保密,待我抓到那贼人,定将他碎尸万。以报小女重伤之仇!”
明医师被欧阳傅骤然散出的寒气与压迫感惊得身子微颤,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药箱带子,才忙拱手回礼,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发紧:“盟主客气了,我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这是恢复内伤和调理身体的方子,令千金的后续恢复就按照上面的方子抓药服用就可以了。
待令千金的身体好一些,盟主可以给她服用半颗小还丹加快她的康复速度。没什么事就先回赛场了。”
欧阳傅见明医师脸色发白、汗意未消,立刻收敛了周身的冷冽气势,语气也温和了些,转头对身旁弟子吩咐:“你送明医师出府,别忘了将诊金备好奉上。”
明医师走后欧阳傅脚步轻点,也从院子中消失了,他要去找二长老让他调查这两天与娇娇她们接触的有哪些人,还有那些有过节的老仇人,看看到底是谁动的手。
娇娇醒来时就迎上林清雪关切的眼神。“娇娇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还疼?”
娇娇动了动被击中的那只手,发现没反应,她忍着疼想动动左手手指
娇娇撑着绵软的床榻想坐起身,左手刚一发力,却只觉一片麻木竟毫无知觉。
肩胛骨的刺痛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倒抽口气,她咬着唇强忍着,颤巍巍想蜷动左手手指,可指尖却纹丝不动,连半分力道都传不过去。
恐慌瞬间裹住她的大脑,眼眶猛地一热,泪水便涌了上来,她哽咽着看向林清雪:“娘亲,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林清雪看着娇娇含泪的模样,心口像被细针扎着般抽痛,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她连忙俯下身,轻轻握住娇娇没受伤的右手,语气柔得能化开水:“娇娇别怕,没事的。”
她柔声安抚道“你肩胛骨受伤严重,影响你的左手使不上力,等过段时间慢慢调理肯定会慢慢恢复的。”
娇娇知道娘亲的话是在安抚她,可能情况比她说的更严重。
她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从受伤后一见到娘亲,她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小孩,受委屈就想找家长告状,一疼就想着哭。
她不禁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明明都是活过两世的人了还如此矫情,真是白活这么多年。
娇娇再次睁开眼,眼里的慌乱和委屈都不见了,眼泪也不流了,神色一片淡然。
她轻声对林青雪说,“娘,让你担心了。”
看到林清雪因为担心她,原本明艳动人的眼眸染上忧愁,精致美好的脸变得憔悴。
让她心里很不好受,她用右手反握住林清雪的手“娘,我没事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让小翠姐姐照顾我就行,我希望等我再次睡醒,可以看到美美的娘亲,这样会让我心情很好,不再那么痛。”
“娇娇,娘没事,娘想陪在你身边……”林清雪害怕她一走,娇娇又出什么事,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娘……,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啊,我不想娘因为我熬坏自己的身子,我也想一个人呆一会……”
林清雪拗不过娇娇,只好搬来一个躺椅就在与娇娇隔着一扇门的厢房躺下,能够随时听到娇娇的动静。
房间里只剩下娇娇一人后,她立即内视起自己的丹田。
识海一进入丹田,娇娇就发现往日总萦绕着温润蓝光的丹田空间,此刻变得灰蒙死寂,那原本由无数条蓝色灵力丝组成的灵力小河,此时已经干涸,只有渺渺几条灵力丝在河床上漂浮。
悬浮在中间的紫霄剑,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散发着紫色的光芒,仿佛又回到最初发现它时一根黑色的铁杵模样。
娇娇心疼的用意识轻轻抚摸紫霄剑的棍身,“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要不是有它在,说不定这一次她真的又去见判官了。
娇娇试着运行纳气诀,想吸收点灵气恢复,奈何空气中的灵气太过稀薄,加上她又是躺的,消耗了不少精神却一丝灵力线都凝聚不了。
娇娇只好认命,再喝下小翠递来的药后就睡了过去。
蓉蓉昨天看完比赛回来就听说娇娇受了重伤,她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跑来看娇娇,还没进门就被小翠拦住了,说娇娇昏睡过去了。
她只好今天又跑过来,“小翠姐姐,娇娇醒了吗?”蓉蓉担心的问。
小翠点头“刚醒,但喝了药后又睡着了”
蓉蓉叹了口气有些沮丧,“我下午再来吧。”
她决定了,要替娇娇好好看比赛,到时候娇娇醒来说给她听,只是一想到去赛场,杨景昊肯定又追问娇娇为什么没来,她就顿感头疼。
娇娇醒来时,室内烛火通明,没有看到小翠和林清雪的身影。
她感觉嘴巴很干,喉咙还传了阵阵干痒。于是她就张口呼唤,“小翠姐姐,小翠姐姐在吗?”
四周好静,她的呼唤声音好像在这个屋子里面回荡。她撑着的身子坐起来看到不远处桌子上的茶盏。
极度的口渴驱使着她起身下床,走到桌子边就立即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一口。
她刚放下茶杯,一道鬼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倔强的猫崽儿。”
娇娇寒毛瞬间竖起,“谁?”
娇娇回头一看,熟悉的暗金色面具映入眼帘。那面具男就站在她的床边,那双眼睛在烛火的光照下,仿佛泛着妖异的红光。
娇娇心里慌了一瞬,立马镇定,不可能。那面具男被紫霄剑在胸口捅了个对穿,就算没有戳到心脏,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还有,她记得娘亲就睡在她的隔壁,刚刚她的那一声“谁”,不说在隔壁,在院子都能听见,不对劲。整个环境都不对劲,这不是真实的场景。
在娇娇正在疑惑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时,那面具男又开口了。
“上次走的匆忙,竟然忘了取你的血了。想必修了灵力的修真者的血,定与普通人不同。”
娇娇心里发毛,她不动声色的后退,眼神却瞄向挂在床头的小布袋,那里有一把陨铁做的匕首。
面具男踩着烛影步步逼近,玄色衣摆扫过地面没半分声响,声音却像毒蛇吐信般缠上来,又冷又黏:“既然你不愿把功法分享给哥哥,那给哥哥取点血,总可以吧?”
面具男靠近桌边的时候,娇娇闪身到了床头接近挂布袋的地方。
她对着面具男甜甜一笑。“大哥哥要取娇娇多少血?娇娇刚受伤,血不多。要不让娇娇再多养几天,等血多了一点,大哥哥再来取可好?”
那面具男对娇娇的回答愣了一下,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变得诡异起来。“小猫咪别耍花招哦,乖乖的让哥哥取血,不然只能将你的四个小爪子废了哦。”
娇娇退无可退,她靠着冰冷的床头,小手迅速的伸到布袋里面,将匕首快速的拿出来,藏在衣袖里。
看到娇娇无路可退,面具男的笑声从面具后面飘出来,声音更肆意了。
“你之所以能修炼灵力,那丹田是不是跟我们的不一样?要不剖开来看一看?”
娇娇握在袖子里面的匕首不由紧了紧,面色苍白。她此时的丹田再也调不出一丝灵力,难道只能任由面具男宰割了吗?
不!不对,一定是假的,是梦!
“你在怀疑什么?怀疑这是梦对吗?”
面具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她仿佛能听见面具男的心跳声。
如此近的距离,面具男只需长手一伸,就能轻松的把她脖子拧断 ,而她的匕首却只捅到他的腰上。
娇娇小脸发白,声音颤抖,“大哥哥,你不要刨开我的丹田好不好?我给你血……
不要离我那么近,我害怕……你想要功法我也给你。”
话音刚落,晶莹的泪珠就从娇娇眼尾滚了下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扑簌簌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她微微缩着肩膀,眼神里满是惶恐与无助,连攥着匕首的手都悄悄垂在身侧,看起来可怜得像只受惊的小兽,让人狠不下心再逼近半分。
面具男看着娇娇泪流满面、惶恐无助的模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显然被这副样子取悦了。
他缓缓蹲下身,与娇娇平视,带着薄茧的手指突然伸过来,捏住她粉嫩的脸颊,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控制。
“这样才乖。”他声音里的狠戾淡了些,却多了几分诡异的温柔,强迫着娇娇的眼睛与他面具下的茶色眼眸对视。
“那么功法在哪里呢?”
娇娇被捏着脸颊,无法躲闪,只能被迫与面具男对视。她眼底满是惊恐,听到功法在哪里的追问时,她故意闭上眼。
装作害怕的样子,却在眼泪垂下的瞬间,目光飞快地,下意识般往身旁的布袋瞄了一眼,那细微的动作像极了慌乱中不小心暴露出了秘密。
面具男松开捏脸的大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娇娇,似在等娇娇的回答。
娇娇垂下眼帘,磕磕巴巴的回道,“那,那功法不在这里……被我藏在了山庄里的一棵树下,只有我知道。”
面具男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语气里满是怀疑:“是吗?”他根本不给娇娇辩解的机会,目光瞬间锁定在她身旁的布袋上。
娇娇立刻装出慌乱的样子,伸手想去拦,却被他一只大手轻易挡开。
紧接着,面具男俯身越过她,一把就要将那个布袋抓了过去。
就在面具男俯身抓过布袋的瞬间,娇娇握在手中匕首猛地刺出,刀刃直取他完全暴露的脖颈。
这角度堪称绝妙,他俯身时刚好将脖颈完整的露在娇娇的面前,而娇娇正巧居于下方,抬手即中
速度之快,面具男子来不及将手捂住喷血的伤口,一股股滚烫的血喷洒到娇娇的脸上,再从她的下颚滴到她前面的衣襟。
白色的里衣,骤然绽放出血色的花朵。面具男不可置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娇娇,喉咙里面发着“嗬,嗬”气音。
他那只伸向布袋的手想过来掐住娇娇的脖颈。却又被娇娇再次一刀,这一刀直刺进了他那正在跳动的心脏,面具男瞬间倒地,眼睛里面还透着不可置信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