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年五月初,史思明终于在邙山南侧集结了十万大军,连同幽荧教残余的五十余名祭司,摆出了决战的架势。黑色的叛军阵列如同乌云般压在山下,旌旗招展间,蚀骨雾与噬魂雾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朝着唐军防线缓缓蔓延——这场持续七日的惨烈鏖战,就此拉开序幕。
首日清晨,史思明便下令发起猛攻。三万叛军推着攻城锤,在妖雾的掩护下冲向西侧防线,幽荧教祭司则在阵后吟唱咒文,让雾气中凝结出无数锋利的雾刃,朝着唐军士兵劈去。班哲率祭师在防线前布下“地脉魂阵”,圣灵珠的白光与雾刃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每一次碰撞,都让班哲的灵力消耗一分。
“阿彪师兄,射祭司!”班哲大喊,声音因灵力透支而沙哑。阿彪立刻拉满铁弓,破邪箭带着白光穿透妖雾,精准射中两名正在施法的祭司。雾刃的攻势瞬间减弱,唐军士兵趁机发起反击,长刀挥舞间,将叛军逼退数步。
可叛军的攻势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刚退下一波,又有新的叛军冲上来。到了午后,班哲掌心的圣灵珠白光已明显黯淡,原本莹白的珠子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师弟,你的灵力快耗尽了,换我来支撑阵法!”赵衡长老快步上前,将手掌按在圣灵珠上,苍老却强劲的灵力注入其中,白光才勉强恢复了几分。
夜幕降临时,西侧防线的唐军士兵已伤亡过半,祭师也倒下了十余人。李光弼率援军赶来时,看到的便是满地的尸体与血迹,班哲靠在战壕边,镇岳刀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嘴角还挂着血丝。“班祭师,先撤下去休整,剩下的交给我!”李光弼扶住班哲,语气中满是心疼。
班哲却摇了摇头,挣扎着站起身:“将军,叛军还在进攻,我不能撤。只要我还能动,就必须守住防线!”
接下来的六日,战斗愈发惨烈。史思明似乎铁了心要攻破邙山,每日从清晨到深夜,叛军的进攻从未停歇。蚀骨雾将山石腐蚀得坑坑洼洼,噬魂雾让不少士兵失去心智,自相残杀。祭师团的“地脉魂阵”成了唯一的屏障,班哲、赵衡长老、阿彪轮流支撑阵法,每个人的灵力都已濒临极限。
第四日清晨,圣灵珠的白光弱得几乎看不见,阵眼处的地脉符甚至开始褪色。班哲看着山下再次冲来的叛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圣灵珠上,口中念起白马祭师团的禁咒:“以我精血,引地脉之魂;以我灵力,护此阵不崩!”
鲜血渗入圣灵珠的瞬间,珠子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顺着地脉符蔓延,十座小山丘的光柱再次升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盛。叛军的妖雾在红光面前如同冰雪消融,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兵被红光击中,瞬间化为飞灰。
“师弟,不可!”赵衡长老惊呼,他知道禁咒的代价——以精血催阵,会折损祭师的阳寿,甚至可能导致灵力永久衰退。
班哲却没有停下,他握紧镇岳刀,纵身跃出防线,朝着叛军阵中冲去。刀身的镇邪符文在红光的加持下,每一次挥舞都能劈开数名叛军。可就在他劈向一名幽荧教祭司时,祭司突然抛出一张黑色符咒,符咒在班哲面前炸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震飞。镇岳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刀身上崩出了一道长长的缺口。
“师弟!”阿彪见状,立刻带着几名祭师冲上前,将班哲护在身后。他的箭囊早已告罄,只能举起铁弓,用弓身抵挡叛军的攻击。“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们!”阿彪的手臂被叛军的长刀划伤,鲜血顺着弓身流下,却依旧死死守住防线。
马泽带着医祭师们也冲了过来,他们一边为受伤的士兵和祭师包扎,一边用草药粉末驱散靠近的妖雾。“班师弟,你的灵力耗尽了,必须立刻撤退!”马泽扶住班哲,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变得微弱。
班哲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唐军阵列——李光弼正率骑兵赶来支援,士兵们虽然疲惫,却依旧挥舞着兵器,朝着叛军发起冲锋。“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坚持到李将军的援军赶到,咱们就能赢……”
就在这时,叛军阵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史朝义带着一队精锐骑兵,朝着史思明的中军帐冲去,口中大喊:“史思明老贼,我今日便替天行道,杀了你这暴君!”
所有人都愣住了——史朝义竟在阵前弑父!叛军瞬间陷入混乱,士兵们不知所措,有的甚至放下兵器,开始逃跑。
“是机会!”李光弼大喊,“全军出击,追杀叛军!”
唐军士兵士气大振,如同潮水般冲向叛军。班哲看着混乱的叛军阵,终于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倒在马泽怀中。他看着手中的圣灵珠,红光渐渐褪去,重新变回黯淡的白色;再看向地上的镇岳刀,缺口处还残留着妖雾的黑色痕迹。
“赢了……咱们赢了……”班哲虚弱地说,眼前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昏迷。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七日的清晨。阳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他的脸上。马泽坐在榻边,正在为他熬制草药,空气中弥漫着魂草的清香。
“师兄……”班哲的声音沙哑。
马泽立刻放下药碗,扶住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班哲环顾四周,看到赵衡长老和阿彪也在帐内,“叛军……怎么样了?”
“史朝义杀了史思明后,带着残部逃往范阳,咱们共斩敌四万余人,缴获兵器、粮草无数!”阿彪兴奋地说,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却丝毫掩盖不住眼中的喜悦,“只是……咱们的祭师,又少了三十人。”
班哲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想起那些在血战中倒下的少年祭师,想起他们最后望向防线的坚定眼神,心中满是悲痛。“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等平定叛乱后,咱们为他们立碑,让后人永远记得他们的牺牲。”
赵衡长老点头,眼中满是沉重:“已经记下来了。只是你的身体……用精血催阵对你的损耗太大,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班哲笑了笑,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山间的鸟儿在枝头鸣叫,远处传来唐军士兵的欢笑声。“只要能守住邙山,守住洛阳,这点损耗不算什么。”他顿了顿,眼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而且,咱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史朝义还在逃,幽荧教还没有被彻底消灭,朝廷中的奸臣也还在作祟。只要这些威胁还在,咱们就不能停下。”
马泽将熬好的草药汤递给班哲:“先把药喝了,好好恢复体力。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咱们需要你。”
班哲接过药碗,小口喝着。草药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却让他更加清醒——这场血战的胜利,只是平定叛乱的一小步。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待着他们,还有更多的牺牲可能需要面对。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是无数百姓的期盼,是无数牺牲将士的遗愿,是整个大唐的太平希望。